霍江纵无所谓的口气:“弄了,怎么没弄,你爸上来就是一巴掌,你妈差点没挠残我一条胳膊。”
霍江逸:“其他人就没说什么。”
这个时候能说什么,地都拍了。
木已成舟,形势已变,硬得行不通,只能上软的了。
霍江纵哼笑一声:“劝了一堆废话。”
又说:“等着吧,不用多久也要找到你那边了。”
霍江逸:“我等着。就怕你这麻烦惹得大,回了集团又是一番大动作,他们找你麻烦都找不过来,顾不上我这头。”
话是这么说,但他们都清楚,在拍下地的那一刻,他们兄弟二人便已经联手搅动了霍家的风云,暴风骤雨下,没有人能独善其身。
但走到这一步,他们谁都不意外。
霍氏早已在霍明慎的带领下一步步从一个豪门走向了没落,作为这个家族里出生长大的一份子,他们兄弟二人都深切地体会着这个家族如何从兴盛一步步走向了衰败。
这种衰败是各方面的,公司、产业、经济,乃至家族亲友之间的关系,甚至亲情。
霍明慎也的确在商业上毫无建树,这么多年集团非但没有转型成功,情况也在陡坡式样地坠落,霍氏的未来在哪里谁也不知道,如今也不过靠着霍家根深叶茂的底子在苦苦支撑。
一切问题,都会暴露。
“拍地的事总算结束了,后面准备做什么?”霍江纵率先打破沉默。
霍江逸的回复简洁明了:“春拍。”
霍江纵玩笑道:“我以为你会说结婚。”
霍江逸笑了下。
他倒是想,只怕许棉不肯,毕竟年纪还是小,就算她肯,怕是她师父师母也不肯。
不过霍江纵倒是提醒了他一点——
之前冬天,奶奶身体一直不好,还嗜睡,现在天气暖和了,身体也稍微好些了,该带许棉去见见了。
结婚可以暂时不提,长辈的祝福还是要的。
奶奶肯定也很想见许棉。
想到这些,霍江逸神色里闪过不易察觉的温柔。
却突然听到霍江纵道:“这次的事,谢谢了。”
霍江逸怔了怔,抬头。
霍江纵认真地看着他,诚恳道:“虽然你不说,我也不提,但有些事摆在这里,还是很清楚的。如果不是你,不是你帮忙,那块地我根本拍不成。”
霍江逸看着他,看这位从前与他八竿子打不着一点关系的兄长认真地说完了这番肺腑感言。
这一刻,两人没有互损,没有互怼,只有心平气和,只有坦言直率。
霍江逸突然想起霍江纵的微信头像,丰塔纳,刺破的帆布,维度的突破。
他突然明白霍江纵为什么要用那副画做头像了。
那是霍江纵的心愿,是他心底美好的愿景。
是当他身处霍家的漩涡无法抽身时,自己为自己遥遥点亮的启明星——突破人生,突破困境。
可谁又不是如此?
霍江逸也是一样。
他始终无法突破的维度、无法突破的困境,一直与霍家有关,是有关亲情的枷锁、桎梏,是他这么多年用“远离霍家”四个字为自己画起的牢笼。
过去,他一直觉得自己住在这封闭的黑暗的牢笼里,于是更加拼命地想要远离霍家、想要彻底摆脱这个家庭,可这座牢笼总是每每在他挣扎的时候越收越紧,让他如同一只困兽般举步艰难。
从前不明白,现在懂了,霍江纵其实比他看得透彻,想得实际,所以这位霍家大少爷没有选择在羽翼孱弱的时候主动逃离。
不但不逃离,反而依靠霍家的资源作为自己一步步成长起来的助力。
霍江纵,他没有只顾捡脚边的六便士,他只是把头顶的月光藏在心里,埋头走下坚实的一步又一步。
这么一对比,霍江逸想想,脸上挂上几分自嘲。
还是他看得不够透彻,也是他不够了解这位兄长,还过分偏执。
这时,霍江纵又道:“我之前说你做事天真、理想主义,也是我错了。”
霍江逸笑得意味不明:“因为发现我比想象中有钱?”
霍江纵耸肩,承认:“你不但有钱,还懂怎么做生意,这么多年在外面也没白混,人脉比我想象中都要广。”
霍江逸:“我当你夸我的。”
霍江纵坦言:“是在夸你。”
他从前真的觉得这个弟弟过分天真、理想化,月光高高挂在头顶,怎么摘?
如今才知道,人家脚边的六便士一个不少的全部都捡了,不但捡了,还钱生钱,又用钱换了梯子、换了捞月光的绳子,这下钱有了,理想也在一步步达成,比他这个捞足了霍家资源的小霍总混得都好。
可见他对这个弟弟的误解有多深。
如今他们联手拍地,一起造反,也算是突破了从前兄弟不睦、相互看不上眼的维度了。
可喜可贺的重要一步。
霍江纵再次举杯,没什么别的感慨和废话:“敬六便士,敬月光。”
霍江逸跟着举杯,想了想,胳膊伸过去,“叮”一声,碰杯。
“还有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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