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拿起遥控器,快进到视频最后。
许棉不解:“怎么了?”
周馆长:“你看就知道了。”
视频上,瓷器专场拍卖已经结束,丹舟拍卖行负责这次拍卖的管理人员接受了采访。
说着说着,话题自然聊到了当天竞拍落槌价格最高的那对围棋罐上。
那负责人对着镜头道:“今天竞购到这件拍品的买受人没有来现场,而是通过我们网站的网络竞购完成的交易,很有意思的一点是,最后没人应价、拍卖师快要落锤的时候,他自己把价格从四百八十万加到了五百万。”
主持人飞快地问:“有什么原因吗?”
负责人顿时哭笑不得:“这位竞购到拍品的买受人说,这对围棋罐买来赠人的,四的价格开头不吉利。”
周馆长:“……”
许棉:“……”
??????
视频暂停。
不和价格打交道、长年累月埋头文物工作的周馆长一时接受不了这样浮夸又充满铜臭味的理由,差点一口气顺不过来。
许棉连忙道:“馆长,速效救心丸了解一下?”
周馆长捂着心口:“我真是吃饱了撑的喊你看这录像,行了行了你不是要走么,走吧。”
许棉知道丹舟拍卖会的视频到此为止,周馆长被那五百万气到,铁定不会再看了,站起来把电视机关掉,正色道:“那馆长,我走了。”
顿了顿,又道:“我以后只要回来,都会来看您。”
周馆长抬起眼:“既然决定往高处飞,就别拖泥带水的。”
又道:“记住了,这里,博物馆,还有你出生的家乡,是你的起点,不是你的绊脚石,你要飞就飞,无需挂念太多。”
这突来的伤感又让许棉哭笑不得:“周馆啊,只要不堵车,我回来一趟路程最多三四个小时,您别搞得我跟出国再也不回来一样。回头高铁一通,我还能天天回来看你,早晚通勤都没问题……”
周馆长坐着跳脚:“滚蛋,谁要天天见你,翅膀硬了就赶紧飞,不把自己飞成一只凤凰你有脸回来,我还不想见你呢!”
许棉听着这番话,突然有些触动,她看着周馆长,郑重地点了点头:“好,我一定变个凤凰给您看。”
周馆长翻了一眼:“这还差不多。”
许棉:“您还有什么要叮嘱的吗?”
周馆长:“没啦没啦,我又不是老妈子。”却立刻紧跟着道:“大城市不比咱们小县城,人多又杂,万事多小心。出去别总想着混社会,时时刻刻都要记住,先顾好自己最重要。”
许棉点头:“好。”
周馆长:“吃饱穿暖,有什么事自己解决不了就打电话回来问,别不好意思。”
许棉:“明白。”
周馆长:“你还年轻,外面坏男人多,别被男人几句甜言蜜语就骗了。”
许棉:“嗯,我知道。”
周馆长:“其实谈个朋友也没什么,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女同学都谈过两个了,年轻人不浪世界都要完。”
絮絮叨叨一番话,有□□,却多是不舍。
许棉也不急,静静听着,周馆长慢慢地唠叨。
没多久,阴雨绵延的天空突然放晴,阳光破开浓云,笔直地落在窗棂上,似是在预示某个好兆头。
周馆长最后叮嘱完,人往椅背后一靠,朗声道:“走吧,走吧。水深任鱼跃,天高任鸟飞,去飞吧。”
*
从博物馆出来,许棉开车回家。
刚把车停在院门外,就听到沈长青在和妻子斗嘴。
“你这是落后思想!现在女孩子二十岁都还在上大学呢,怎么可能去结婚生孩子,留在身边都不应该!”
“我呸,你就是只拿棉棉当个徒弟你才这么说,要是当女儿,我看你还舍不舍得她走。”
“你行了,女孩子有理想出去闯荡是好事,你干什么做出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
“我就是要死要活怎么了,从13岁到20岁,老娘当心肝宝贝养了七年,马上这心肝儿就要插着翅膀飞了,还不许我生气不许我发脾气啊,我是长着一张圣母玛利亚的脸吗?”
“别给自己贴金,玛利亚比你好看还比你瘦。”
“沈长青!你要死啊!我没玛利亚好看没她瘦,你难道以为你能娶到好看还瘦的圣母?”
“哎哎哎,周月芳同志,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我就动手,我就动手,你说啊,我好看玛利亚好看?我瘦还是玛利亚瘦!”
“好好好,你你你,你好看你好看,你瘦你瘦。”
夫妻俩吵着吵着声音渐弱,回屋里去了。
许棉在门外停好车,笑听夫妻俩贫嘴,一时没动,趴在方向盘后坐着,体会二十年短暂人生中最后的岁月静好。
三天后,她即将离家。谋发展,寻出路,天高任鸟飞。
只是车票还没买好,离去的具体时间还没定下。
因为两天之后就是师母的生日,她准备在老家和师父师母一起把生日过完再走,当然,还要顺便等一份往年都会早到、今年却迟迟不来的礼物——如果能等到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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