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看到他,她终究还是没忍住想从他身上找出答案的冲动。可是在开口的那一瞬间,她便沮丧地意识到,不管她是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她都没法原谅他,一点也不能,因为这并不能改变他动手打了她母亲,一步步把她母亲推向自杀这个事实。
她不愿意多想下去,恰好沈易淮从卫生间出来,坐到了她身边。
他用一块浸过冷水的湿毛巾给她擦隆起的那半边脸颊上干涸的泪痕,动作十分轻微,她只略微感到一点儿刺痛,轻轻哆嗦了一下。
他察觉到了,用另一只手固定住她的脸,继续慢慢擦着,仿佛在擦一件易碎的宝物。
她莫名有些惴惴的,轻声问:“沈易淮,你怎么了?”
他的手停了一下,没有回答,开始擦她的嘴角,她猛然瑟缩了一下。
“很疼吗?”他皱着眉问。
她眨眨眼睛:“还好。”
直到彻底擦完她左半边脸,他才停下,可是又马上站了起来,往卫生间走去,过了一会儿,又拿着毛巾出来。这一次的毛巾是热的。
他不动声色地开始擦她的右脸,良久,他扯着嘴角笑了笑:“吕微,以后他要是打你,别傻站着不动。要躲开,知道吗?”
她的泪水不争气地又向下滑落出来:“你是因为这个生我的气吗?”
“别哭,”他慌乱地去擦她的眼泪,“我没有生气,真地没有生气。”
她勉力收回泪水:“你没骗我?”
他摇头,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才说:“我听到你跟你父亲的谈话了。”
她怔住,抿紧了嘴唇。
他无奈地叹口气,道:“我气的是我自己,没办法为他做的事谴责他。”
她抓住他的手腕,涩然地笑了:“不,我跟他之间的事情,你不需要插手。我已经习惯了,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他几次,不会再挨他打的,你不用担心我。”她垂下眼帘,“让你知道我家发生的那些事,老实说,我自己都觉得很惭愧,任何人都不希望有个像我这样家庭出生的女孩子做女朋友吧。”
“不是这样的,”他放下毛巾,抱住了她,“不是你的错,你不用惭愧。我并不介意你的父亲是什么样的人,我在乎的人只是你。”
她心中顿时泛起一阵酸楚,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这句话才好。她一向不适应煽情的场面,想了想,说:“现在也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今晚留下来吧。”
她惊呆了:“留下来?不用吧,我,我们......”
他被她的支支吾吾逗笑了:“我是怕你回去以后会一个人偷偷哭鼻子,到时候又给我打电话,叫我安慰你,吵得我睡不着觉。”他轻点一下她的鼻尖,又说,“别想一些有的没的,这里有两间房,有地方给你住,你不用跟我挤一张床。”
她的脸腾地红了,没好气地说:“你别乱说,我没有想乱七八糟的事情,就是怕打扰你而已。”
“嗯,你没乱想。”他摸了摸下巴,没有作声,可肩膀耸动的模样分明表示他在努力忍着不让自己笑出来。
她懒得理他,站起来,问:“我睡哪间房?”
他也站了起来:“客房没收拾,你睡主卧。”
“那你睡哪里?”
“我嘛……不能跟你睡一起,只能将就一点儿,睡客房了。”
她瞪他:“你能不能正经一点儿?”
他讨饶地笑:“好,不跟你开玩笑了。”
他带她去浴室,拿出新的牙刷和漱口杯给她,又指给她看毛巾和浴袍的位置:“你先洗漱,我去客房铺床,要是想洗澡的话,注意别让脸碰到热水。”
沈易淮走后,吕微总算自在了些。
她匆匆刷完牙,思索了一下,还是用热水冲了一下澡,毕竟是第一次留宿他家,还是把身上弄干净一点比较礼貌。
她没有穿他的浴袍,穿好自己的衣服,走出浴室。
她好奇地这里看看,那里转转,下意识地把眼前这套装修简洁低调的公寓跟自己居住的地方做比较。她头一回来一个异性家里,对于单身男人家里该是什么样的完全没有概念。
整体来说,沈易淮居住的地方还是很整洁的,东西不多,但看得出来个个都是精品,卫生打扫得也很干净,反正她摸了一圈,对着灯光仔细研究了半天,没看到几粒灰。
“还满意吗?”
她回头,只见沈易淮双手插袋,斜靠在房门门框上,嘴角噙一点儿浅浅的笑意。
“还行吧,马马虎虎过得去。”她一本正经,走到他跟前,探身打量他身后的房间,“我睡这儿吗?”
“不是。”他的双手从她背后固定住她的双肩,推着他往紧挨着的另一间房走去,打开门,开灯,“你睡这儿。”
和刚才那间面积中等的房间相比,这间卧室堪称巨大了。她环顾四周。靠门边的一面墙竖着一个巨大的书柜,架子上放满了书,大多都是她看不懂的。床摆放在卧室中央,铺着深蓝色的床单,被套和枕头也是深蓝色的。窗帘的颜色比较跳跃一点,印着咖啡色、米色和淡绿色三种颜色搭配在一起的竖条纹。窗户下面摆放一张小小的深咖色沙发,上面有一本杂志摊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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