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妥协地放下咖啡,再开口,声音带着明确的恳求意味:“沈易淮,你走吧,我今天真得很累,能撑在这里继续卖咖啡已经很不容易了,实在没力气跟你唇枪舌战了。”
然而沈易淮忽然一脸愕然,从座位上站起来:“你没事吧?”
她知道自己没出息地流泪了,她偏过头,用围裙下摆狠狠擦去眼泪。
“我没事。”她匆匆走进柜台里面。
他跟在她后面,隔着柜台,等她坐好以后,说:“对不起。”
她没有说话,小口啜饮着咖啡。
“今天我跟闻倩路过这里,她坚持要进来喝杯咖啡,我没有带她来故意试探你或者刺激你。至于记仇报复,你可真冤枉我了,我最多只对你有一些不理解。你得承认,你这段时间做的一些事情很难不让人起好奇心。”
或许是因为他难得对她流露出耐心和友善,又或者是因为躲藏在内心深处已久的情感随着红姐的离开突破了围栏,她感觉自己再也撑不下去了,伏在柜台上嚎啕大哭起来。
沈易淮被她突然的爆发惊呆了,微张着嘴愣怔在原地,直到一位顾客进门,看到店内诡异的状况返身离开时,他才反应过来。
他上前伸手推一下她的肩膀:“吕微,你这样哭下去,别人都会以为我欺负你,报警让警察来抓我的。”
她继续哭,哭声一点儿也没有减弱的趋势。他无可奈何,想掉头离开,可是又有点儿担心,索性拿一张饮品单到最里面的一张卡座坐下,假装研究饮品单在设计上的合理与不合理之处。
过了五分钟,店内才安静下来,他移走竖在眼前的饮品单向柜台看过去,她的头仍旧埋在双臂之中,一动不动,不知道是哭累了不愿动弹,还是正在努力恢复情绪。
他迟疑一下,站起来,再度上前,这一次没有拍她的肩膀:“你不会睡着了吧?”
她抬起头,红肿的眼睛微微眯着,脸上泪痕清晰明显,呆呆地看着她,哑着嗓子问:“你为什么还没走?”
他好笑:“你这一通没头没脑的大哭,路过的人都用看变态的眼神看我,我无端遭到各种眼色,总该留下来等你哭完,再给我个解释吧。当然,如果你觉得我斤斤计较,心胸狭窄,不愿意解释,我也无所谓。不管什么原因,既然你是在跟我说话的过程中哭起来的,我总归有责任。”
她抽纸巾印去眼角未干的泪水,然后坐直身体,瓮声瓮气地说:“跟你没关系,我最重要的朋友去世了,今天安葬。我上午从葬礼上回来,心情一直很糟糕,我以为我可以撑到晚上再回去哭,没想到还是没忍住。”
他略微愣了一下。
“没事,跟你没什么关系。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很抱歉刚才让你难堪了,你可以回去了。”
她一手撑着头,眼睛张合的速度缓慢,另一只手握成拳头,不停捶太阳穴。
他连续观察她好几秒钟,发现她的脸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整个人处于半虚脱状态。
他皱眉,探出手迅速摸了一下她的额头,被上面散发的热度吓到:“你在发烧。”
她抬起眼帘:“我没事,你快走吧。”
他被她这幅固执的样子逗笑:“你要是晕倒在店里,我估计真得被抓去警察局问话了。”
她不吭声。
他收敛笑意,正色说:“你得去医院,发烧可不是小事。”
“我不去,我没事,就是刚才下雨受了点儿凉,睡一会儿就好了。”
“你不用非得挑这种日子来向老板展示你的敬业吧。”
她苦笑:“老板她再也看不到了,也喝不到我煮的耶加雪菲了,她......去世了。”
沈易淮叹气,隔了一会儿,说:“我看店里也没几个客人,你实在不愿意去医院,回家休息也行。”
她垂下头,默不作声。他没办法,也走进柜台,刚弯下腰,准备扶她起来,却被她猛然推开,靠到墙上。
她又惊讶又羞恼:“你要做什么?”
“我看你有气无力的,别逞强了,我送你回家。”
她茫然地看着他,眼神透着无助。他不自觉地放柔了声音,重新弯下腰:“放心,这次我不会再觉得你心怀叵测了。”
作者有话要说: 都是嘴不饶人的主。。。
☆、3-4
沈易淮颇费了一点儿力气才把吕微送回到她租住的地方。
尽管头疼,尽管身上针扎般却又无法捕捉的疼痛一波一波涌起,吕微还是坚持要在离店之前把咖啡馆收拾干净。
发烧明显让她的行动跟思维变得迟缓,沈易淮实在看不下去她磨蹭的样子,又不能硬生生把她拖走,只好让她坐一边等着,然后根据她的指挥和要求做离店的准备工作。
好不容易忙完,两人上车系好安全带,他刚要把车开出去,她突然说:“能把我的自行车带回去吗?我明天早上过来还要骑。”
他手扶方向盘,手指在上面一下一下敲击着,看到她直愣愣的目光,简直有点儿忍俊不禁,似乎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在干蠢事,不过他什么也没说,解开安全带下车,回店门口拿自行车放进后备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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