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姐拍了拍她的手臂:“吕微,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你有足够的理由不原谅你父亲,但是我希望你不要用他的错来自我惩罚,你可以感到愤怒,也可以怀念妈妈,但是没必要因为接他一个电话就觉得对不起你妈妈,更没必要因为他影响自己的生活。”
“其实也就是偶尔不高兴,很多时候我过得还是很开心的。”
红姐笑了:“你努力让自己过得开心,这没什么错,但是我不得不说一句,你因为你父母的事情,在爱情这件事上封闭内心、排斥恋爱,这就有问题了。你要知道,并不是所有男人都跟你父亲一样,这世上好男人还是有很多的。”
吕微不期然想起了前几日来咖啡馆的那个男人,又想起了两年前在香港旅行的事情,一时没有说话。
红姐继续说道:“如果你只是单纯地觉得不恋爱也能过得很好,那我赞成你,但如果你故意自我强迫,不允许自己触碰感情,甚至在察觉自己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刻意压抑自己,那么你也许会错过很多珍贵的东西。”
这不是红姐第一次提到这个话题,吕微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当然不好表现地太过固执倔强,也不能拂她的好意,于是也笑了:“红姐,你放心吧,我不会故意做让自己不开心的事情。”
“说到这儿,我倒是想起来了,”红姐困惑地眯起眼睛,“前几天不是有一个长相很英俊的男人到我们店里来嘛,你当时还小心翼翼偷窥了他好几次,我后来一想,总觉得他有点儿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手机忽然响起,她看了一眼屏幕但没有马上接听,而是嘱咐吕微:“你照顾店里,我出去有一点儿事。”
吕微点头,暗松一口气,等红姐走出去以后,她走到收银台后面坐下,打开随身携带的小钱包,从夹层里取出一张票。
这是一张看起来没什么特色的缆车票,正面印着维港夜景,左下方是一列红色的缆车,左上方有一个向左的黄色加粗箭头,旁边写着一句英文——“The Peak i love you”,“love” 用红色的心代替。票的反面印着山顶缆车和凌霄阁摩天台的服务时间。
吕微一直回避深想自己随身携带这张缆车票的原因,她告诉自己,一场旅行总应该留下一点儿能勾起回忆的实物,才算没有白去。这张缆车票和两年前几乎没有差别,字迹和图画没有像电影票那样褪去,保留得十分完整,干净得好像她下一秒就要凭票登上缆车。
然而红姐的那番话让她不得不对自己承认,这张票不仅是她曾经真得去过香港的证明,也同时承载着关于那个陌生男人的所有记忆,短暂、迷惘、虚幻,充满了萦绕不散的浪漫色彩,尽管这点儿浪漫从头到尾都与她无关,只属于另一个女人。
她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该烦恼,可是她清楚,不能让自己被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所左右。
不过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遇见罢了,若是由此衍生出不可能的幻想,未免太可笑了。
吕微把缆车票撕碎扔进废纸篓,打开电脑,准备放一点儿音乐,却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严厉且愤怒。
“你不能再拖下去了。”
让她意外的是,红姐的声音紧接着传了过来,缓慢而清晰:“你不用担心,我会尽快安排好一切的。”
“我不明白有什么事情值得你花这么多时间去安排的,甚至连自己都顾不上。”
“运杰,别担心我,我有分寸。你在香港的工作很忙,还是早点儿回去吧,以后不要不管工作,跑来找我了。”
“我已经向上司提出辞职,工作交接完以后,我会过来。”
红姐叹气:“你这又是何必呢?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不必有心理负担。”他的声音低沉了几分,“我已经决定了要好好照顾你,谁都动摇不了我的决心……”
吕微的心怦怦直跳,她没再偷听下去,站起来,去了二楼。
☆、1-3
吕微的弟弟吕凡今年二十岁,在本地重点大学H大念大二,读的是土木工程专业,学习成绩十分优异,他两年前来到C市读书,基本每周会跟姐姐见上一面。
姐弟两人的老家在离C市四百多公里的一个小城镇,他们自小感情深厚,虽然年龄差了四岁,但并没有什么代沟,一向很聊得来,联系也颇为频密。这一次因为期末考试临近,吕微一连两个星期都没有去学校看弟弟,吕凡早早就说过,希望能争取到今年的国家奖学金,她自然不好打扰他。
这天是周五,下午忙完一阵后,吕微跟红姐打了招呼,先去超市买了一箱酸奶和一大袋子新鲜水果,然后骑上自行车去了H大。
吕凡正在图书馆自习,接到她的电话十分开心,马上收拾好东西到校门口接她。
“你怎么又买这么多吃的?”
她拍一下他的肩膀,一扬下巴:“我是你姐,我不照顾你,谁照顾你?”
他把东西接过来,带着她往食堂走去:“说得好像我离开你活不了了似的。”
“可不是嘛,”她踮起脚捏了捏他的脸,皱起了眉,“几天没见,你怎么又瘦了?学习不要太拼命呀。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天天晚上熬夜,饭也没有好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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