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不大,但是棕褐色的分外惹人注目,瞪人的时候确实招骂,可安静温柔的时候就像鹿眼一般,无辜而澄澈。
他的睫毛不长,但是浓密整齐,乌黑的上下眼睫只有和那双眼睛互相搭配,才能看出它们恰如其分的好看。
他的眉骨微微耸起,眉毛浓黑而英俊,因为喜欢皱眉,所有双眉之间已有几道浅浅的细纹。
柳千树一动不动,甚至鬼鬼祟祟地端详他,有那么一瞬间,她冲动得想去摸摸他的皱纹,就在那干净的额头上下。
但她克制住了,双手紧紧地抱在怀里,作为不能胡来的强制手段。她挪了挪身子,上身微微前倾,想要看得更仔细,可就在这时候,他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这是史上最尴尬的时刻。
柳千树听到时间和心跳静止的声音。
好在顾屿杭睁开眼睛后没有立即看她,而是直直地盯着天花板,可惜了一双漂亮的眸子,无精打采。
但装作视而不见只是不知所措的逃避方式,顾屿杭并非没有注意到脸旁端详细察的目光——他那逐渐泛红的耳根就证明了这一点。
柳千树倾身倾得腰酸背痛,她艰难地直起身来,捶了捶后背,问:“你不是在睡觉吗?”
“我在想事情。”
“哦。”
“你在干嘛?”顾屿杭别扭地看着她。
柳千树耸了耸肩:“你说呢?”
“不知道。”
“我说我在看你,你会不会很不好意思?”
“嗯……不会。”
他倔强地撒完谎,继续跟天花板无聊对视。
柳千树拿起故事书,心不在焉地点两下头:“不会就好,想不到你脸皮挺厚。”
“被看习惯了。”
“这么受欢迎?”
“不是,我妈,我妹,我嫂子。”
“都看你?”
“她们都觉得我长得好看。”
顾屿杭说这话时的违和感不是一般强烈,柳千树的笑纹逐渐清晰,终于忍不住笑起来。
“我是说真的。”顾屿杭也笑,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她们真的——不说了,很丢人。”
“不,不丢人!”
“很丢人。”
“我觉得你很美。”
“你不要说了。”顾屿杭不想听,屈辱地别开脸。
柳千树实在觉得好笑,但为了给他面子,她把下半张脸捂上,煞有介事道:“你看我不笑了。”
顾屿杭转过脸来:“你的眼睛还在笑。”
柳千树没辙:“那我把眼睛捂上算什么?”
“那你就是还在笑呗。”
“是啦,因为实在太好笑了!”
“那你笑吧。”顾屿杭看着她的眼睛说,沉静地,仿佛看见了一弯清澈的月亮湖。
柳千树不好意思了,敛住笑容,眼神不安分地在病房各个角落溜达,时不时瞄他一眼。看到他还在看自己,她有些恼,又有些羞,拿起故事书捂住脸,说道:“你别看了。”
“你刚刚看了多久?”
“看什么?”
“我。”
“噗——一会儿吧。”
“我觉得你凑近很长一段时间。”顾屿杭明察秋毫。
柳千树羞赧地眨了眨眼:“你知道我在看你。”
“嗯。”
“那你还不说?”她似怒非怒地瞪他。
“不好意思。”
“我现在也不好意思。”柳千树说。
顾屿杭伸长手臂,指尖勾住故事书的书脊,想要拿下来。
柳千树往后一躲,摇了摇头:“这是我的挡箭牌。”
“我又没干嘛……”
她把书放下,脸颊白里透红,恼恼地笑着:“你别看了。”
顾屿杭不听,柳千树拿书打他,他抬手握住,突然说道:“我以前画过肖像画。”
“你还会画画?”
“嗯。”
“肖像画……”柳千树收回书本,“这跟你看我有什么关系?”
顾屿杭一愣,摇头:“没什么,我只是想说,我这是……职业病。”
“有病要治。”
“治不了。”
柳千树无奈地勾起嘴角,揉揉太阳穴:“你快睡觉,我不看你,你也不要看我了。”
“缨和什么时候过来?”
“不知道,他刚刚就说要来了,现在还没到。”
顾屿杭看了眼手表:“快十点了,估计店里忙。”
“最近新来了一个调酒师,可以跟他分担。”
“叫什么?”
“文荣,阿勋非让他起个英文名,然后就叫了Mike。”
顾屿杭笑了一下:“阿勋自己都没有英文名。”
“就是!”
“再等一会儿,如果等等缨和还没来,给阿勋打电话问一下,我先眯一会儿。”
“你困了?”柳千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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