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夫人突然恢复了神智,她瞧着公孙辰鱼,眼圈一红,眼泪无声地流下来,“是我对不住你。孩子。当年不该由着你父亲抛弃了你。这都是造孽啊。”
“没事,我不怪你。你看,这些年,我也过得很好。你不必自责。”
“哎!”魏夫人长叹一口气,缓缓道:“这些年,我也确实是自作孽不可活呀。想当初,你父亲待我不薄,可我就是看不上他。我仗着他放不下我,肆意在他跟前胡来,他也从不在我面前说半个不字。16年前,楚王殿下和你父亲交好,经常来家中做客、留宿。有一回,我半夜起来,见他光着身子睡在榻上,鬼使神差,我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后来,便有了你。”
公孙辰鱼闻言,更是遭了雷轰电击一般,“什么?你是说,我不是父亲的孩子……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等、伤风败俗之事呢?”
魏夫人冷嘲一声,“是啊,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你骂我人尽可夫也好,骂我不知廉耻也好,反正我已经遭到报应了。我就要死了。我这辈子造孽太多,老天爷要来收我来了。孩子,你记着我给你说过的话。你的亲生父亲是曾经的楚王殿下,当今的圣上。当然,你是不能去认他的,否则人家就会知道你娘给你爹戴了一顶绿帽子,还是当今的圣上,这样有损圣誉。再者,如今我又背上了谋杀亲夫,与他人斯通的罪名,传出去,让人知道你有我这样的生母,你日后也不好做人。”
公孙辰鱼大惊失色,不敢相信生母所说的话。可俗话说得好:“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没有理由编出这么个故事来欺骗自己。“此事可有凭证?”
魏夫人摇摇头,冷笑一声:“我和楚王不过是露水夫妻罢了,事后,楚王再也没有来过魏府。他和你父亲也渐渐疏远了。后来楚王又举家搬回了长安,离我们就更加远了。这些年,我一直守着这个秘密,以为你早就不在人世间了,谁知你竟然还活着。果然是真命天女呀,命大,死不了。”
公孙辰鱼一时之间难以置信,可见魏夫人却不像是在编排扯谎,反倒像是在交代临终遗言似的,不由得不信。“你现在告诉我,是想让我怎么样呢?”
“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的亲生父亲是当今的圣上,别的,我并没有什么指望。我这一生过得浑浑噩噩,你是我犯下的一个错,可自从我见着你的那一刻,我就决定了,没什么可悔的。你要是有幸能见着你的亲生父亲,能知道那人就是你的父亲,那也便够了。你走罢。”
公孙辰鱼心里一下子乱糟糟的,仿佛有一万只野马在里面奔腾呼啸,心脏似乎要炸裂开来。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惊天动地的秘密。
公孙辰鱼跪下,给魏夫人连磕了三个响头,泪流满面,“娘,我走了。女儿不孝,来世再报答您的生养之恩。”
魏夫人点点头,爬起身,隔着木围墙,伸出手,扶起她,垂了双目,泪水一流而下,点点头,“好孩子,你去罢。娘不怪你。这是娘的报应。做错了事,就要承担相应的责罚。这是我应得的。与人无尤。你长这么大,娘从来没有抱过你,喂过你一口奶,娘荒唐了一辈子,这会儿,见到你才算是清醒过来了。可惜一切都晚了。”
狱卒走过来喝道:“时间到了,赶紧走。上头马上来人监察了。走走走。”
魏夫人望着女儿的离去,她心中纵有无限的悔恨与不舍,也难以说出来半个字了。她只是笑着挥手送别女儿,泪眼婆娑。
公孙辰鱼也是脚下犹如千万斤重,迈不开腿,一步几回头,“娘,娘,娘……”她嘴里喊着娘,泪水涟涟,沾湿了拖住她往前走的狱卒的手。
狱卒见了,也心生不忍,只是压低了嗓音道:“小娘子,您别喊了,一会儿把人喊来了,我可吃不了兜着走了。”
第61章
公孙辰鱼走出来后,整个人跟失了魂魄一样,无精打采的。加之一宿未睡,此刻脑子里嗡嗡的,似乎要炸开锅了。
邱长卿见她情绪异常低迷,料想她经历了什么痛苦的事情。又想到魏夫人自首,按照大唐律法必定难逃一死,她心里肯定难受。故迎来上,轻笑一声:“你回来了。你累了,我们找个地方歇息一下。等你精神恢复好了,我们再动身回长安。”
公孙辰鱼摇摇头,振作精神,“不了,咱们现在就启程。”
邱长卿见她心意已决,只得顺从她的意思。两人一路快马加鞭,天黑时分已经赶到了长安城内。
公孙辰鱼下得马来,对邱长卿道:“多谢你这一路陪着我。你不问我发生了什么事么?”
邱长卿唇角一勾,两只眸子炯炯有神,柔声道:“陪着你,我安心。你现在一定很累,不想说,我便不问。你要是想说,我随时都在。”
公孙辰鱼挤出一个笑,抬眼看了他一眼,“你先回去歇息罢。我还想一个人走走。”
邱长卿点头答应:“好。”他看着公孙辰鱼牵着马往前走去,自己则停了下来,不知该往哪儿去。
他牵着马,站在张贴了一张皇榜的告示栏前,看着上面的内容,将目光定在这“广招天下乐师”几个字上。心里寻思着:既然自己眼下已被家里赶出来,无家可归,更是身无分文,不如且陪着她一起去趟宫里头走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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