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辰鱼低了头,寻思道:“自古婚姻大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儿原也该这样。只是女儿不敢欺瞒阿娘,女儿心中已有一人,今生今世是非他不嫁的了。”
白母惊道:“那人是谁?”
“他便是邱老伯的嫡子邱长卿。”
白母听闻,微微地叹了口气,半晌才点头道:“论才貌长相,他虽说是个极好极风流的郎君。只是他已经有主儿了,且这番话我早就叮嘱过你。你那时还信誓旦旦地说,必不会对他动心,也绝不会给人做妾。早知如此,你又何必巴巴地进宫去考什么魁伶?以你的才貌,要给人做妾就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只是我却舍不得你吃这苦。闹了一圈,你还只是要做人家的妾?这可不是白辜负了为娘从小教导你的一番苦心了么?女儿你又何必如此痴心非他不可呢?你细想想,天下好男儿多得是,必能寻到比他更好的。不如从今日起就丢开手罢。”
公孙辰鱼低头听了,半晌没出声。她只得口内敷衍道:“知道了。女儿但凭阿娘吩咐。”
公孙阳谦和公孙雨熙携手相伴而来看公孙辰鱼。彼此闲谈,打发时光。晚饭时,公孙泽也过来这边用饭。白若兰命乔鹿去告诉厨房,主人、二郎和三娘也都在这边用饭。厨房那边的婆子便把他们的饭菜都送了过来,一一地摆上桌。一大家子齐齐整整坐下用膳,这乔鹿看了,心里喜道: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娘子是主母呢。公孙辰鱼听了,便看了乔鹿一眼,乔鹿笑问:“大娘有何吩咐?”
公孙辰鱼笑道:“并不要什么。”
公孙泽因笑道:“今儿是头一遭,咱们一大家子坐在这边用饭。来,每人饮一杯酒,为咱们家出了郡主这样的人物干一杯。”众人举杯,皆笑道:“确实可喜可贺。”后又行酒令,气氛渐渐热闹了起来。公孙辰鱼虽然勉强支应着,实际上兴致并不大。
好容易挨过了晚饭,公孙泽略坐坐,就带着公孙阳谦和公孙雨熙过去那边了。公孙辰鱼推说身上累,要沐浴更衣,早些歇息。白母忙得命人去烧水准备。又特意把今年收集的院子里的桂花花瓣取了出来,命乔鹿撒在女儿泡澡的热水里,便自去歇息了。
公孙辰鱼把发丝都挽起来,一层层退去衣裙,露出光洁无瑕的玉体,踩着二层的木制梯子,进到汤桶里,玩起水来。乔鹿过来给她擦拭身子,公孙辰鱼悄声问:“阿娘睡去了么?”乔鹿点点头。公孙辰鱼又催促道:“你快点儿,我一会儿还要出去。”乔鹿惊讶问道:“这么晚了,城里已经宵禁了。小娘子这么晚出去,是要做什么?”
公孙辰鱼突然凑到乔鹿耳旁,悄笑道:“我去见你未来的姑爷。”乔鹿惊讶笑道:“什么?”
“只是你不许告诉任何人知道。万一传出去被人知道了,我的一生可就断送了。”
乔鹿忙应道:“乔鹿知道了。我帮小娘子打掩护。”
公孙辰鱼刮了一下乔鹿小巧粉雕玉琢一般的鼻子,笑道:“好乔鹿。赶明儿我给你续个好小子。”
乔鹿一下脸羞得通红,急道:“要死了。大娘又拿乔鹿取笑了。乔鹿一辈子伺候娘子和小娘子,谁也不嫁。”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她已经沐浴完毕,换了身夜行服,还带了一个帷帽,翻墙出去了。乔鹿装成大娘睡在屋里。
公孙辰鱼这段时日,常于无人处苦练内功,武功大有长进,这轻功也越发娴熟。翻墙已是稀松平常,遇到有值夜的金吾卫,便隐身于长安街道上硕大的槐树后面,或是墙壁后面。她一路冒着重重的危险和关卡,就是为了去见心上的那个人。等她终于突破了重重关隘,来至邱长卿的卧房时,她却突然胆怯了起来。她从外间瞧见秋实在一旁端茶递水,只是不见宋一,想进去,却又想起他那日说的“以后也不必再见”之类的话语,先就矮了一截,脚步却是迈不开了。
突然宋一来了。公孙辰鱼避之不及,两人打了个照面。宋一惊喜道:“你怎么来了?”公孙辰鱼急了,忙一把捂住宋一的嘴巴,拖着他往一旁无人处走去,悄声道:“嘘——嘘——”
宋一会意,忙点头,等她松开了手,这才喘着粗气轻笑道:“多日不见,郡主倒比先前更肯亲近人了。”宋一干净的眼神笑望着她,看她出落得越发风流蕴藉了,不免欢喜地多瞧了些。见她有些默然,猜想是因为少主人的缘故,忙笑道:“既来了,怎么不进去?郎君这些日子总也闷闷不乐,郡主去开解开解,或可好些?”
公孙辰鱼虽不在宋一面前露怯,可也不愿在他面前十分要强,因笑问:“他可曾提过我的名儿?”
宋一一时脸上显出尴尬的神色,笑着搪塞道:“郎君近来甚少言语。别说郡主的名儿了,就连我的名儿也很少叫了。招呼时,便只一个字‘来’;恼了时,更是一个字‘滚’,你说可笑不可笑?”说着自己先笑了。
公孙辰鱼听了,也不免笑了起来,因道:“他又何必如此自伤?”又叹气道:“我来,原是为看他的,可又怕他恼我,不愿见我。我只远远地瞧一瞧他再回去罢。”
宋一急道:“这又是为何?既来了,就进去坐一会儿。再者,都宵禁了,郡主千金之躯,又是未出阁的小娘子,回去倘或遭人盘问,传出去了,岂不坏了名声?邱府的客房有的是,依我看,还是让秋实收拾出一间客房来,郡主过去住一晚,明日一早再去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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