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栋想起之前在办公室看到的父亲的项目资料,所有的信息都显示他会将钱投在恒通这块地上,怎么周正礼选择了永顺?是父亲的信息有误还是周正礼信息不准,林一栋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林一栋来到龙山那栋别墅,此时杨柳依正在房间里认真的插花,她怎么也想不到,被她抛弃了二十年的儿子,马上就来向他讨债了。这二十年来,杨柳依不是没想过林一栋,她离开他时,他才八岁,正是最淘气可爱的年龄。
刚跟徐江洲在一起时,林笃之来找过她一回,陷入爱情里的女人,那还记得自己的丈夫和儿子?她决绝的打发掉林笃之,以为从此就能跟徐江洲长相厮守,她没预料到的是,被自己抛弃的那个小男孩的力量,有多少个失眠夜都是因为他。后来,她想过要把林一栋带到自己身边,可是这个时候徐江洲却出轨了,当年他对付自己的那套谎言如今又被他拿来对付别的女人,天下像她这样的傻女人比比皆是,多少人沦陷在徐江洲的谎言下。
杨柳依不服气,她为了徐江洲抛夫弃子,他却如此戏弄侮辱自己,她要报复,她一定要报复。徐江洲是靠自己的老婆孙文惠发达起来的,杨柳依跟了徐江洲十年,感情越来越少,手上关于他们夫妻的把柄越来越多,她把这些证据一股脑全部交给高仲达,她原意只是报复一下徐江洲,让他知道没有自己不行,她没有想到,她的一个改投阵营,直接造成了孙文惠的锒铛入狱、徐江洲的车祸身亡。
这时,高仲达又来频频暗示,她一个四十岁的女人,那样的身份、那样的背景,还能得到政府高官的青睐,她没有选择,更没有理由不接受高仲达,不做徐江洲的金丝雀,成为高仲达的笼中鸟也有十年了吧!
杨柳依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百感交集、泪如雨下,他都长这么大了,自己在梦里见过他无数次,可每个梦里都跟眼前不一样。他这么高、这么帅,这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儿子啊!杨柳依想上前抱抱她,可双脚像被钉在了地上一样,一步都挪不动。
“您好,我叫林一栋。”林一栋的一句话冷却了杨柳依像买上前的脚步,她意识到,自己没资格当他的母亲。
“今天冒昧前来,是想让您帮我个忙。”
“你说你说!”杨柳依擦擦眼泪,忙不迭的说道。
“‘揽胜’这个项目,您都知道什么?”
“你放心,这个项目是你爸的,别人抢不走。”
杨柳依的话印证了林一栋之前的猜想,果然没错,高仲达先和林笃之做局引导周正礼买下永顺那块地,然而项目真正的选址却定在恒通,这样一来,周正礼赔得血本无归,而林笃之和高仲达就是利益最大化的获得者。
阔别十年,再次踏上震州的土地,许鹤扬心中说不出的亲切,她在这个地方生活了十八年,这里,是她梦开始的地方。
十年前那个除夕夜,许鹤扬得知徐弦和林一栋谈起了恋爱,那天晚上,窗外的笑声盈耳、绚烂的烟花满天,她一个人待在漆黑的房间里,一夜未眠。她反复思考一个问题——如果人生不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一想到自己后面五十年、或者六十年的人生中,再没有徐弦,许鹤扬心中就像浸染了墨,黑色、灰色、暗淡包裹了她。没有徐弦,自己该怎么度过那漫长的、孤寂的余生?
她爱徐弦,融于血脉、深入骨髓。
许鹤扬一直认为,她对徐弦的感情,母亲是知道的。在她心情最低潮的时候,母亲总是看似无意的对她说一些已有所指的话,看电视有情侣被迫分开,她会说“这世界上爱的形式有很多,在一起或者不在一起,这并不能代表爱或者不爱。”看到有夫妻吵架,她会说“感情是最经不起时间考验的东西,时间久了,再炙热的感情也会归于平淡。”
亲人和徐弦总要选择一个吧,既然已经没有机会选择徐弦了,那就为亲人活着吧,想通了这些,第二天,许鹤扬就买了飞往新西兰的机票。
初到新西兰,那种人生地不熟的寂寞最难忍耐,每个失眠的夜晚,徐弦就像一个夜行者,悄悄潜入她的心中,那种爱而不得、那种孤寂惆怅、那种无形无影却又无处不在的愁绪,简直无处躲藏、让人退无可退。每当这个时候,许鹤扬就会想:人生的样子千姿百态,凭什么自己就应该是幸福的?
许鹤扬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熬过这种心情,抑或,她一直没熬过去,只是时间的堆积,让她对这种状态已经适应。
这次回来,许鹤扬没有联系徐弦,十年了,她对徐弦还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想见到她,却又害怕见到她。许鹤扬联系的第一个朋友,却是仅有数面之缘的林一栋!
林一栋和许鹤扬在一家咖啡馆见面,时隔十年,再次相见,两人默契的相视一笑,似乎都知道这笑的背后都为了同一个人。
林一栋想起高三那年,许鹤扬每个周末都会来看徐弦,徐弦爱静,有时间一下午就乖乖的待在教室看书写字,许鹤扬就坐在她旁边,趴在桌子上补觉。周日下午的教室里人很少,偌大的房间甚至能听到徐弦写字的“沙沙”声、许鹤扬微微的呼吸声,那个时候,林一栋就知道,周日对许鹤扬来说,是沐浴爱情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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