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子,你就放心吧。”林思虞嘿嘿嘿笑:“再怎么忙,也不能耽误我的婚事啊。只不过最近可真是忙,新闻出版署这里正在拟定下派的名单,准备三月份就部署到位,我说不定可能也要去上海海邮局蹲点呢。”
“去邮局蹲点?”方琮珠觉得有些奇怪:“难道你要变成邮差了?”
“不不不,”林思虞赶紧澄清:“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会要去做送信的邮差啦,我们的任务是要逐一检查可疑的包裹和信件。”
“就连信件都要检查?”房间里的人都吃了一惊:“竟然这般胡作非为?”
“也不是所有的信件都得检查,主要是那些已经盯住的点,警察署这边和淞沪警备司令刑侦科联手已经摸查了上海好几个区,现在这个摸查还在继续,凡是摸查到可疑的地方,我们就会要下到那个区里布控检查。”
“原来是这样,我说呢,怎么会每个人的信件都检查?”
盛雅茗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要是她写给白俊飞的信给别人先看到了,她非得要去把上海邮局掀个底朝天才行!
“不管检查谁的,都不敢来检查盛大小姐的啊。”林思虞冲她笑:“你就放心罢,那些写给你的情书,我们肯定是不会偷偷的撕开看的。”
“琮珠,还不快些好好管教下你们家的那个林思虞!”盛雅茗伸手挽住了方琮珠的胳膊:“他进了市政厅实习以后,越发的油嘴滑舌了!”
方琮珠笑着看了林思虞一眼:“雅茗生气了,你自己看着办!”
林思虞耷拉着眉毛,假意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盛大小姐,我再也不敢得罪你了,以后跟你有关系的话再不敢乱说,见到你赶紧站直立正,目不斜视!”
盛雅茗“咯咯”的笑了起来:“林思虞,你真是越来越圆滑了!”
方琮珠点了点头,心中也有这样的感觉,进了上海市政厅实习了半年,林思虞似乎比以前要世故多了,以前那个耿直少年,现在感觉成熟了不少,在她面前还是原来那种模样,可是到了外边,他却又是另外一张面孔。
孟敬儒坐在那里,偶尔伸出筷子夹一点饭菜,看着那边嘻嘻哈哈的几个人,心里越来越难受,他不时看看方琮珠的脸,只觉她仿佛离自己越来越远,那张脸似乎被云层隔开,远到看不清眉眼。
“思虞,那你留心一下看看,那边有没有继续在监控我?毕竟我曾经被警察署捉过一次,他们有可能还在关注我。”方琮亭咬了咬牙:“我一点都不喜欢被那些狗东西监视的感觉。”
“我明白。”林思虞点了点头,任何一个经历过牢狱之灾的人,都不想重复那段回忆,方琮亭对于警察署有一种咬牙切齿的痛恨,那是自然的。
然而,他并不知道,方琮亭有自己的用意,他主要是想保护在方氏织造里的同志们。
方琮珠低头吃饭,心里却有些忐忑。
方琮亭忽然提出这个问题,这让她心里头隐隐有些不安。
她实在太关注方琮亭的思想动向了,故此哪怕是风吹草动,都会让她心神不宁。
瞟了方琮亭一眼,见他正气定神闲的用刀切着牛排,刀子拿得很稳,切得很认真仔细,似乎并未将刚才的话放在心里,方琮珠不由得有些犹豫,是不是自己想得有些多?
可她心里头总是不放心,忐忑不安。
如果方琮亭真的暗地里在继续进行他想要做的事情,说不定迟早会暴露出来的。
她又看了一眼林思虞,亏得林思虞现在跻身进入上海市政厅,多多少少能提前得一些信息。
“思虞,你明天上班的时候注意一下那个什么检查的安排。”方琮珠将林思虞拉到身边,窃窃私语:“就算不安排你,你也可以要求看一看,至少得要能接触到那些详细名单。”
林思虞惊讶的看了她一眼,见她双眉微微皱起,忧心忡忡的朝方琮亭那边瞟过去,不由得心中一惊,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好,琮珠,这事情我会尽力去做的。”
两个人的脑袋凑在一处,小声的嘀嘀咕咕,在旁人看过来,却是恩恩爱爱的画面。
盛雅茗捂着嘴娇笑:“你们俩要亲热回家亲热去,也不怕我们见了眼睛里起疖子!”
“可不是吗?”
方琮亭抬头看了他们一眼,见妹妹与准妹夫两个人嘁嘁喳喳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不由得笑了起来:“这小儿女间闺房乐事,还是回家关起门去说!”
孟敬儒想开口附和一声,可是他忽然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实在是艰难。
上海市政厅是二十来年之前重新建造的,原来的老市政厅是清朝时期的道台府,外边是红色朱墙,有几进房子,纯中式风格,后边还有内院。推了道台府以后,按着西方市政厅的风格起了心得上海市政厅,灰色的大理石外墙看起来颇有气势,门廊很高,个子矮一些的人走到大门口,总会不自觉的抬头看看屋檐。
林思虞拎着包匆匆忙忙朝市政厅大门里走进去,站岗的卫兵已经识得他,都不用朝他胸前挂着的通行证多看一眼,直接就放他进去了。
新闻出版署在市政厅右侧那幢房子的二楼,林思虞快步上去将门打开,看了看立在墙角的座钟,才七点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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