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出意外,下一件失窃案,会发生在明晚。而南玥上下几乎无人能够应对这样一个行迹诡异的窃贼。他有胆量穿过皇宫一层层设卡,进入内宫中心的藏书藏宝阁,不动声色不留痕迹的取走财物,即使是一身武艺的军机府官员也奈何不了他。训练有素又充满仪式感的犯罪,策划得天衣无缝,加之那枚红色藤蔓缠绕九瓣莲的标记,他的背后应该是一个巨大的组织,而且很有可能是与南玥皇室为敌足以大范围骚乱的反叛组织。
这个组织的动作揭示了一点,也是需要深入细想才能留意到的一点——组织中至少有一人,对南玥皇室成员,朝堂体制以及大内皇宫的地形了如指掌,可能是组织里起到关键指导作用的军师,也可能组织首领本身就与皇室成员沾边,能够第一时间了解到瞬息万变的动向。
景琞的背后有些许发凉,这个人也许就在身边。或是朝堂里的大官,或是皇亲,甚至有可能就是生活在身边看似人畜无害的老好人。
那朵九瓣莲的标志似曾相识,血红色的莲花便蜿蜒缠绕着的藤蔓及其鬼魅,而在藤蔓尾部,是一个篆刻的[ 蝶 ]字,埋藏在记忆深处,被大海捞针一般努力寻找与拾起。
[ 灵蝶山庄 ]。
六年前的李学士府灭门案,幸存下来的庖厨断了头,牵扯出了流传在民间的上古神物彼岸曼珠萤石佩,在当年的那一案里,他便是在藏书阁里的《上古遗卷三》里找到的答案。
而六年后整卷《上古遗卷》不翼而飞,连同一道遗失的还有景氏一脉珍藏的上古神剑,不免让人联想到二者之间是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联。
朝堂上下时时刻刻变幻多端,他一向谨慎小心,平日里出了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几乎不与任何人交心,所有皇子中就唯有他一人不近女色,虽然已经定下了王妃,却从来不曾亲近过半分,料想这个两面针般的人物应该不是他所熟悉的面孔。排除他,以及高堂之上更加戒备人心的景琝,能拥有将了解到皇室这样面面俱到的门路,只剩下豫郡王景燚,汮郡王景翾,还有总领军机府负责皇宫安全的御国上将军白郢。白将军一声义正严明,从不与人私相授受,朝堂之上更是一股清流从不结党营私,想来他并不会是反派组织的突破口。二皇子景燚一年半余以前就领兵至南玥边境戍守边关,即使手伸得再长,到底也不能这样细致严密面面俱到地策划这样一出监守自盗的悬案。排除所有,三皇子景翾也许是唯一的可能,他身边常伴着的汮郡王妃此刻正躺在她府上的厢房里,那么便只有一人——
慕寂然。
景琞并不否认那是限于他一个人带有感情色彩的偏颇猜想,但自从见到慕寂然的第一面,彼此对上眉眼的那一刻,他便觉得这个人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似乎风流潇洒无拘无束的简单。眼睛最能直观反映出一个人心灵深处的模样,而慕寂然眼眸深处浑浊的让人看不清晰。加之这个陌生的面孔身后的背景模糊不清,直觉告诉他,必要的时候还需对他多加提防。
而景琞所了解到的是,慕寂然自从四年前回家省亲就再没出现过,先前几乎是日日登门造访三王府,而景翾与柏璃成亲后她恍若人间蒸发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省亲,至多一年半载,一程省亲就此消失四年,意欲何为?即使徒步至北漠最边疆的地域,四年时间也能来回省亲八趟了,这样的举动着实让人怀疑。而这数次牵动皇室的案件,却多发在他所不在的期间,在某种意义程度上何尝不是与嫌疑人的吻合。
数年前曾听说灵蝶山庄已经由少庄主继位,那是一名及其年轻的男子,少年郎意气风发,在他手上出过不少血腥的命案。而后不知为何,一度失去了这位少庄主的消息,曾在江湖上造成了一段时间的波动,而后流言便被岁月掩埋在黄沙里,再没有人想起这件事,一个人的消失也随落花流水不了了之。
推算时间,江湖上流言漫天的时候,正是慕寂然在景翾身边出入相伴的时日,而慕寂然回家省亲之时,江湖上又再次风平浪静,一桩桩一件件悄然在脑海里重合,记忆碎片零七八落得地拼凑,都将景琞引入的一发不可收拾的记忆旋涡。
晚风从窗口吹入书房,没来得及用石墨压住的书稿被吹得翻飞,须臾间落了一地,恢弘的书法层层叠叠,同他的眉眼一般渐渐迷蒙。
门外响起三声极有节奏的敲门声,断断续续了三次,终于将他从杂乱如麻的思绪中拉扯回来,“进来。”
“青玉?”景琞直起身,略微有些诧异。窗外已是三更天。
“能让你漏夜前来的原因大概只有一个?可是查到了?”
“灵蝶山庄的前任庄主姓慕,无子,名唤雨鸾。这女子当年颇有名声威望,一己之力撑起了灵蝶山庄的一片天,此人做事心狠手辣不留余地,所到之处所涉之地淫没鲜血,江湖上流传曾经一度令人闻风丧胆。后来老庄主给她议了一门亲事,入赘了一名外姓男子,这段衢药王谷谷主的首席弟子,据说此人的制毒能力无人能及,这才得以入赘到灵蝶山庄。这段衢入了灵蝶山庄后也没能继任庄主,而是直接被告知由他与前任庄主慕雨鸾的儿子继任,也是因此段衢一直都耿耿于怀与慕雨鸾不和,不久就与山庄里的婢女私通,生下了私生子凌湦,一直当作少庄主的贴身仆从养在身边,灵蝶山庄上下都知晓,也都心照不宣的缄口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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