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从今往后,你再嫁我另娶,男婚女嫁,各自安好,互不相干!”这么多年了,他了解她的脾性,她必定是要问出个原因才肯罢休,可他又怎么能跟她说。只有决绝的抛弃她,才能让她死心。“明天你就带着翙儿走吧,这里不需要你了。”
“我不相信这是你的本意,我不会走,你要给我一个理由。”她泪眼汪汪,他见不得她流泪,背过了身,“好,你一定要一个理由是吗?当初我是因为你是摄政王府千金才娶的你,我以为这样我就可以做皇帝,然而即使你被封做一品镇国夫人又如何,君临天下的人依然不是我,你对于我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不过是为我汮郡王府传了香火,可我景翾从不缺女人,更不会缺人传香火,明日就请你带上你的儿子离开我王府!”
她沉默了许久,“你说的,可是真心话?翙儿,他也是你的儿子……”
他哽咽了,没有言语。
“当初,我还不是摄政王府千金的时候,我们就……”她的泪水,滴落在桌案的休书上,和他的泪水融为一体。
“当初我不过是没见过你这样的女人罢了,嗬,像你这样的确实少有,如今我玩也玩过了,已经不需要了!”他顿了顿,“我就撂下一句话,赶紧走!我不想看见你!”
她哭着跑了出去,被打扫廊道的宫女撞见,“娘娘,这样晚了,您去哪儿?”
他的泪水还是没有忍住,冰凉地划过脸,滴在了胸口,他伤她至深,殊不知她的心有多痛,他只会比她更痛。情越深,心越痛。最先放手的人,才应该最痛彻心扉。
长夜漫漫,二月夜里的风很凉,凉进了骨子里,侵蚀着每一寸骨,每一滴血。烛影斜照着他拖沓的长影,落寞地在回廊里远去。今日的夜似乎格外的凉,杏雨阁里,她痴痴地望着窗外,徐徐凉意风干了泪痕,唯有窗外的杏花陪伴着她,悄然零落着;东书房外,他将腿架在雕花栏杆上独自酩酊大醉,仿佛透过瞳孔就能看见他眼底的绝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被寒风掩去。
清晨,寂静如昨,似乎昨夜并没有发生过什么一般,不同的是,他们各自分房睡了一晚。与其说分房睡,不如说是分开各自思量。她就这么在窗前站了一夜,而他却醉得似一滩烂泥般倒在书房门口,杏雨阁窗下就是这东书房庭院,她的心隐隐作痛,却又想起了他昨夜里的决绝。她收拾好行装,没有带走任何与他有关的记忆,仍旧是琉璃凰影簪,配上凤血琉璃佩,她换下了王妃服制,桌上撂下了和离书,属于汮郡王府正室王妃的印鉴、宝册、宫牌和钥匙,最后,她取下了头上的杏花步摇,轻轻地放在桌上。清晨的初阳斜斜地照拂在桌案上,一切都如从前那般平淡,就像她刚到汮郡王府一样没有半点分别,与先前不同的是,她不是只身一人离开,她带走与他有关的唯一的记忆,仅仅是一个尚且不谙世事的天真孩童。
她走到楼下,取下小世子腰间的王府令牌,交给秋琌,“翙儿,我们走。”
孩子的目光如水般清澈,“母妃,我们去哪儿?”
“娘亲带你回家。”她哽咽了。
“家?这里就是翙儿的家呀。”孩子疑惑道,目光也依旧清明。
“这里已经不是翙儿的家了。你父王他……不要我们了,娘亲带你,回我们自己的家。”她强忍着痛,微笑着摸了摸孩子的头。
“父王怎么会不要娘亲和翙儿呢?”小家伙难过的垂下了头,摆弄着小手,半晌道,“娘亲我们要去的自己家,是舅父家吗?”
她没有再解释,只怕自己再多待片刻,眼眶里的泪水会忍不住流下来,她默默地抱起孩子,向门外走去。
“王妃,您这是要去哪儿?”秋琌手握小世子的令牌在后头追赶着。
她突然停下了脚步,强作平淡地道,“从今天起,我不再是你们的王妃了。”
秋琌一怔,痴痴地伫立在原地,望着她抱着孩子远去的背影。
他就这般坐在地上,看着心底最放不下的人,带着和他的孩子,在他生的陌路里,逐渐远去。
秋琌奔着景翾的书房门口去了,“王爷,王妃她……”
“她已经不是你们的王妃了……”他眼神空洞愣愣地地说道,脸上还残余着一道浅浅泪痕。
☆、墨忆 · 四十五 『复兮』
萧珩端着的茶碗险些落在地上,庆幸今日舒瑢不在府中,否则听到这样的变故,必定是要冲到汮郡王府把那宿醉的人揪着领子打一顿。他没有使唤内监备车,而是径直去了马棚,一身湖水色常服跨上玉马便径直去了汮郡王府,推开正要去通报的沈溪闯入了他书房。
“你不觉得你欠我一个解释?”他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景翾,而景翾仍旧漫不经心地翻着手中的书籍。
“什么解释?”他头也不抬的问道。
萧珩冷哼了一声,“若不是秋琌专程到摄政王府告诉我,你打算瞒多久?”
他走近桌案,一把抓过他的手,护妹心切,他几乎是恶狠狠地说道,“为什么要伤她?”
景翾抬起头看着他,冷冷地笑了,轻蔑淡然的眼神里,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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