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云澄大笑起来,摆了摆手:“玹樨知我。其实这些年,我有的是机会可以回到京城;而我选择留下。一来是担心时机不恰,二来,这种清净闲适的生活确实也令人留恋。”
苏玖合式地微笑着,表示赞同。
“若蒙不弃,玹樨可否告知在下,舍弟今日,为何为难阁下?”齐云澄有些好奇地望着苏玖。
“因为一个女人。”苏玖浅淡的笑意难以捉摸。
“哦?”齐云澄显然有些惊讶,“这女子该是何等身姿面貌,才会让玹樨和舍弟都为之神魂颠倒?”
“先生误会了,”苏玖在边上的椅上坐下,修长的指尖轻拂竹叶扎成的椅背,“她是柳家的女儿。”
齐云澄似乎并未太过吃惊,只是略微缓了一下神,便猜到了原委:“玹樨与柳姑娘朝夕相处十余年,若论情分,自当比舍弟深得多。”他停顿一下,又嘱咐道,“舍弟涉世太深,还望玹樨多有担待。”
“自然。”苏玖道。
屋外已无嘈杂的脚步声。二人均起身,苏玖欲即刻辞行。
“玹樨这是继续往垄丘去,还是回京城?”齐云澄问道。
“回京。有些事情,逃是逃不了的。”苏玖暗暗看向齐云澄,后者却没什么反应。
“若是在下有福回到京城,自会去看你;玹樨若是厌弃了世俗功名,亦可到碧云山小坐品茗。”齐云澄作别道,说罢,他又低声道,“玹樨放心,舍弟回到京城,当不会为难阁下。”
“先生好意,苏某记下了。”苏玖抬头,一字一句道,“还望先生珍重。若此事不就,玹樨自当来寻先生。”
不就,当然不就。可现在他回京,却有好机会可做文章了。
第二十五章 偷换
南宫令派去苏苑的人携着一沓不薄不厚的信纸回来,呈给皇帝。皇帝大略翻看了几眼,皆是苏玖寄回灵溪与其父苏元涣的家书。信中苏元涣对苏玖执意入仕却官挂闲职的做法十分不满,甚至多次提出断绝父子关系。皇帝皱了皱眉,神情复杂地审视着一张张书信,苏元涣潇洒豪放的书法落墨纸间,与苏玖规矩谨慎的小楷对比鲜明。
“陛下,南宫大人与苏大人一同回来了。”一近侍悄声道。
皇帝点点头,示意宣进殿内。
南宫令与苏玖皆换了官服,二人恭谨地按位次进殿。显然,他是依礼将苏玖“请”来的。皇帝的脸色好看了许多。
“陛下,臣已查明,苏郎中是因友人家中白事,离京陪同友人奔丧,才不在苑内,与陛下所查之案并无关联。”南宫令说着,见苏玖向皇帝深揖一礼。这对于向来倨傲的苏玖来说,已是不寻常了。看来苏玖这次的确怕得厉害。
皇帝将案上的信纸悄悄收好,道:“虽如此,苏卿无故离京,未曾报备,也甚是不妥。”
“臣请陛下降罪。”苏玖道。
皇帝抬手,示意他平身,并不多说一字,却向南宫令道:“此事虽与苏卿无关,但将消息带入宫中蛊惑人心之人,定要严查。”
南宫令躬身行礼,表示领命。皇帝从椅上起身,苏玖向上抬眼,瞥见了案头搁着的一沓信纸,眉间浮起一丝笑意。
“朕践祚之初,旧翰林苏卿便请挂冠归乡。先帝在时,朕常听闻苏翰林之事,心中颇有所感,亦甚是思慕,苏翰林归乡,朕心颇感遗憾。如今苏翰林虽归乡里,其子亦在朝堂,当以其父为榜样,苏卿,对否?”皇帝严肃道。
苏玖连连答是,内心却松了一口气。
还好,先将信件换了,模仿了父亲的笔迹,虽有不诚之嫌,却好过真相被发现后满门抄斩。
苏玖回到苑中,郑素已将被翻乱的地方重新整好。郑素将苏玖迎至房中,接过他脱下的外衣,低声道:“七爷,二小姐在外面等着了。”
苏玖抬头,略微思索了一下,吩咐道:“外面风大,让二小姐进来吧。”
郑素点了点头,便出去请了苏双双进来。之后出门,又仔细关好了门,在门旁的暗处静立。
“报——陛下,南宫府上传来急报,南宫大人薨了。”殿中急忙跑进一人,上气不接下气,显然又是惊慌又是恐惧。
“什么!”皇帝一惊,声音有些不稳。
“刑部和大理寺的人都到了,经仵作验看,初步确认是因南宫大人身形微福,又喜食多油之物,致使心脉瘀堵。但南宫大人是从台阶上失足跌下,面部多有磨损,实在难以辨认……”
“随朕去看看。”
“陛下,不可——”近侍叫道,“本朝并无帝王为臣子送葬的先例,陛下此去,是乱了君臣之分呐!”
皇帝思虑一番,最终坐回了椅中:“待刑部、大理寺核查后,即刻向朕汇报,不得有半刻拖延。”
此时的南宫府,已乱作一团。南宫令素来不近姬妾,故而整个院中,无人能证明死者就是南宫令本人;姬妾之间,相互也并不熟识;只有厨房承认,南宫大人素日确实爱吃内脏等多油之物。
刑部正在为难之际,忽然从角落冲出一个女子,白衣银饰,直奔南宫令身躯而去,边上的吏员未及反应,她已扑到南宫令停床的榻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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