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沉默着点了点头,重新起身,看向门外。
钱总管会意,悄悄往外挪动,准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谁料才走到窗边,还没来得及往外炭看,就对上了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钱总管被吓了一跳,向后倒在地上,等发现那确实是个人之后,还心有余悸。
与此同时,这主仆俩的心也渐渐沉了下去,这个人,可不是皇帝之前安排在外头值夜的侍卫。
正待皇帝准备开口的时候,门口传来响动,紧接着是一阵光亮,来人是英郡王和四皇子,两人身上都带着血腥煞气。
跟着他们而来的宫人手快的换上了新的蜡烛。
见他们来者不善,钱总管赶紧站到了皇帝面前,呈护卫的姿态。
“我原以为父皇和钱总管还要过会儿才醒,没想到你们醒的这么早,倒有些出乎我与老二的预料了,”四皇子率先开口得意道,“可惜,还是迟了。”
“四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钱总管道“皇上自然是想什么时候醒就什么时候醒,可您二位,却不该这会儿出现在皇上这里。”
“有什么该不该的,”英郡王毫不客气的直视皇帝,眼中带着野心与得意,“我和四弟此刻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父皇想必早就心中有数。”
皇帝轻哼一声道:“朕想过皇后和太子,却没想到是你们。”
英郡王挑了挑眉道:“当然是我们,除了我们,自然也不会再有别人。父皇你没想过我们,大抵是因为在你眼里,我们都是早早被你判出局的人,本不值得你看重。”
“不过我们也要多谢父皇对皇后和老六的怀疑,”四皇子懒洋洋道,“不然您怎么会留了刘大人在宫中辖制,我们如今也没法这么快将出来的人一网打尽了。”
皇帝没有反驳英郡王和四皇子的话,心里隐隐有些后悔,他四下看了两眼,问:“老三和老五呢。”
“他们毕竟是我们兄弟,”四皇子道,“他们不肯与我们共谋大业,我们却也不会下那个狠手,这会儿许是还睡着呢,父皇你夜里觉轻,他们或许要睡到天亮了。”
这意思,便是三皇子五皇子如今还无碍,只是和皇帝一样被下了迷药,此时睡着了被看管起来罢了。
皇帝想到三皇子和四皇子一向交好,五皇子和谁的关系都不坏,便也自然不去担心他们两个。
“朕没想到,你们两个竟会成了一路人。”
“有什么想不到的,”四皇子眼中透出几分恨意,“我和老二,都是被你废了母家的人,我们,才是一路人。”
五皇子母亲庄妃,如今在宫中位列四妃之一,即便出身卑贱,却谁也不能看轻了去。
五皇子娶了谢家女,身上虽没有什么差事,却总归胜过寻常宗室,宫中大小宴请,次次不落他。
三皇子外祖父当初在进京途中意外死亡,三皇子母家一蹶不振,却因此得以保全。
淑妃当时退居深宫,如今年岁已久,倒也显了出来。何况经过这么多年休养生息,淑妃娘家也出了几个不错的小辈,眼看是要重新兴旺起来。
三皇子五皇子只要不傻,就知道,他们此时若是不动,日后总会是个亲王,若是动了,也未必是他们上位,自然不肯与另两人走一路。
唯有英郡王和四皇子,一个是因着皇帝对高家的厌恶,致使彻底没了母家,一个因着严瑜当初去了洛城,牵出一串事件,拔出萝卜带出泥,被打压得现在还没回过元气。
别说当年高家和贤妃娘家是仇敌,连英郡王和四皇子平日斗得乌眼鸡一样的人,都能联手了,这世上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所以你们平日的争执,其实都是障眼法?”
什么小孩子一样的小打小闹,根本就是为了掩盖他们的谋划,倒是皇帝自己,被表面的和平所蒙蔽,竟然没能看清两人。
见二人没有说话,皇帝眯了眯眼睛道:“你们不就是想要朕这个位置吗,朕给你们也无妨,可这位置只有一个,你们却有两个人,你们可想好了给谁?”
“父皇你也不必挑拨,你只管写下给两个人的传位诏书,我与四弟共掌江山便是,”英郡王这话说得他自己都不信,却是个搪塞皇帝的好法子。
“行了行了,”四皇子道,“我们知道父皇你久不亲自动笔,要考虑考虑,我们给你这个时间,至多三日后回京,我们可是要带着诏书和大军回去的,您可千万别让我们失望啊。”
——
“你醒了,”谢笙同往日一般练武回来,就看见温瑄衣裳都没拢好,就下了地,赶忙叫捧墨不许进来伺候,自个儿上前去。
温瑄原是醒了之后没看见谢笙,所以想要看看他去哪儿了,如今见他进来,有些不好意思,归拢好衣裳。
“你方才去哪里了?”温瑄上下打量了谢笙两眼,见他额角鬓发湿透,身上短打也带着尘土,道,“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谢笙上下看了两眼,才笑道:“方才去校场同爹练了两手,一身臭汗,我先去洗漱。”
许是从前只见过谢笙文人风流俊逸的一面,从未见过他这样如骄阳烈火般的模样,温瑄不免有些好奇,但一想谢侯勋贵武将出身,是祖父也夸过的,便也就不难理解谢笙如今的模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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