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仲良已经听见了,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手背在背后勾了勾手指。瘦猴儿会意,立刻跟上去。
吴仲良低声道:“杀了张妈,拿走她那份,不是更好?”
没了张妈,谁还能查到他身上?
瘦猴儿眼睛一亮:这次,每个人多少钱他不知道,张妈那份肯定最多。而这峡谷里,杀人放火抛尸灭迹什么的,简直太容易了。
一个多小时后,一群人散得干干净净,戴了草帽拿了扁担出了洞口,走小路的走小路,走河谷的走河谷,别说道路隐蔽,那装扮,比村民还要像村民,任谁远远看见也不会疑心。
只有先走一步的吴仲良在公路边河滩树丛里抹开一片杂草树枝,开出一辆破烂小货车,迅速离去。
张妈回到房里,快速思考对策。大家都走了,只剩她和瘦猴儿,如果一个没看住被颜缘溜走了怎么办?
这个地方地形如此特殊,警察一找一个准啊!她会连累爹娘的!
要不,她也去洞口看着?瘦猴太好色,逮着颜缘也会被她迷住,说不定会被反制,颜缘,太狡猾了。
急着走时,不小心弄散开了那一袋子衣服。此刻那还管得了那些,张妈低头就要踩过去,突然看着衣服愣住了。
先前没注意,这时衣服散开才看到,那堆衣服里,有两三件她认得。
那好像是,钟宸和颜缘的衣服!
她弯下腰,抖抖索索伸出手,去看衣服的商标。
男款衣服的商标,要么是英文,要么没任何标签。是了,那个背时砍脑壳的钟宸,他的衣服都是这样!
她想起爸妈形容那对男女的话,女孩子长得很乖,说话也甜。男的很有气势,看起来是个大人物,两个人看起来好得不得了。
这说的,可不是钟宸和颜缘!
竟然是钟宸和颜缘救助了父母!而她,还怂恿瘦猴儿留下来对付颜缘!
怪不得颜缘能逃出去,或者能找到地方躲起来,她来过这里,她来过!
一阵慌乱之后,张妈冷静下来。
感谢?后悔?都只是一瞬间,眼下,自保才最要紧。她不可能找到颜缘了,颜缘知道这里的地理情况,又那么聪明,峡谷和山洞那么大,就算颜缘没法溜走,以她的耐心和冷静,也足够与他俩周旋的,山谷里有的是瓜果蔬菜和野果啊。
她不仅找不到颜缘,还可能被她溜出去。凭她和瘦猴两个人,根本看不住她。他们十多个人的时候,又是下药又是关人,也没能关住她不是吗?
她得立刻逃,逃得远远的。
怎么办?自己是没法带走了,颜缘既然帮过爹妈,应该不会和老人计较,但她还有丈夫,还有女儿,他们一定不能有事!
张妈简单收拾了东西,匆忙走了。
走到第一个洞口,就看到瘦猴从路边石头上起身。
她强自镇定:“瘦猴儿,我去城里一趟。”
瘦猴侧身让行。
张妈刚刚走过几步,脑后重重一击,她软倒在地。
石头毫不留情地砸在她脑后、脖子上,一下又一下。
瘦猴冰凉道:“老大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
他从张妈身上搜出一包钱揣在怀中,将她的尸体拖到水塘边丢进去,把沾了血的石头也扔进去,激起“扑通扑通”好大水花,吓得几只鸭子嘎嘎直扑。
然后,瘦猴儿出了山洞,从小路扬长而去。
100多公里外,车站旁废弃工地,吴仲良停下车子,从柴草里摸出一套水洗发白的破旧劳动布衣服换上,往脸上抹了黑漆发亮的油膏,弄得脸色黑黢黢的,沾了两撇胡子,戴上假发。又从柴草里拎出一个鼓囊囊的系口麻袋,一个装了行李的乳胶漆桶。
走过一个小卖部,他大摇大摆过去,扔了一块钱,拨了一个电话号码:“芬儿,娃儿这周回来没?还有生活费不?”
“回来了,生活费有,给足了的。”——钟宸的钱已经足额到账。
“老汉儿的病该好齐全了嘛?”
“老汉儿还不是想你了,你安生,他的病就好了噻。亲戚来看过了,病没有问题”——没有露馅。
“那我就去了,你让老汉儿好生些,早点回老家,莫让我担心噻。”——那人可以见阎王了。
挂了电话,吴仲良一手提着麻袋一手提着乳胶漆桶,夹在车站人流里进了站,活脱脱一副外出务工农民工形象。车站里例行巡查的协警看了他一眼,目光不停地掠过了。他微微翘了翘嘴角,用无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了句:“条子都是傻子。”
妹妹说得真对。两个妹妹都这么说,那就是真理了!
他来到车站窗口:“一张去昆明的票。”
到了昆明,再去越南。没人会注意他,注意这条线路。
他果然还是适合混社会,做商人什么的,没劲!
钟宸醒来第一反应就是转眼看身边——--空的!
他心头一慌,翻跳而起,没跳起来,齐放将他按下。
这人,看着斯文俊秀,手劲儿大得吓人。
“颜缘在,刚刚去洗漱了。这是公安局招待所,怕什么?”
钟宸出了一口气,又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你什么时候赶来的?那边都安排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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