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缘一拍脑袋,暗暗骂自己笨。脱离农村生活二十来年,这么简单的事儿都想不到!真是猪头!
晚饭时节,家家户户把桌椅搬到院子里,借着光亮吃晚饭,小堂叔就把这主意一说,大伙儿都赞成。
不过是费些竹子和劳力罢了,以前没人在这上头动脑筋,现在想到了,那就开工吧,反正又不花钱。一院子都是颜家人,不见外。大家用好几天的时间编竹篱笆,然后把大片的荒地围了起来养鸡。
这以后,她一天只扫一次院子了。白天都把鸡赶在篱笆里去,晚上再赶回来,各家的鸡都用不同颜色的线系了脚,倒也不怕认错。水沟、垃圾堆和河边荒地里虫子不少,每次下雨涨水后,沙滩上就冲来些贝壳田螺,鸡也啄得欢实。
看着竹篱笆,她又有了主意。
放学后,她去村子里、镇上到处转悠,看到几家人在盖房子,拎回了几筒剩油漆,有的只有小半筒,有的只剩一点底,颜色也乱,黄蓝绿白都有。
她找张医生要了个废旧医用口罩戴上,用小刷子蘸着油漆一点点刷在竹篱笆上。
足足用了一周,才勉强将篱笆刷好,周边能找的盖房子的人家都让她蹭了个遍!
靠近路边是黄色篱笆,水沟边是绿色篱笆,竹林边无人行过,剩下的油漆颜色都用在那儿了,经纬线各是蓝色和白色,反而比别处更好看。
大人们都摸她的头夸奖她的巧心思。
还有更好看的呢!颜缘得意地想。
她找小堂叔借了把小铲子放书包里,放学了到处挖野花野草,一棵棵种在篱笆墙外,这样鸡啄不到花苗,打扫养鸡那片荒地时又能顺手给花草施肥。
农村的野花野草到处是,品种就那么些:野菊花、蒲公英、紫花地丁、扁竹根、商陆、鸡冠花…… 颜缘把它们分段种下,这样春天就会看到几十米长的扁竹根□□,秋天就能看到爬满竹墙的金黄璀璨的野菊花。
野花虽贱,成规模了却挺好看的。
就这么忙忙了一个月,颜缘才发现妈妈的胃口变得不大好,这天早饭呕了几口清水。她脱口就问:“妈妈是不是怀小弟弟了?”
妈妈其实心里早就有数了,但听了她的话还是很惊讶:“小孩子家家,知道什么怀小孩子的话?从哪里听来的?”
颜缘赶紧说:“我梦见的,梦见有个小弟弟在我们家床上爬,手脚都是藕节节呢。”
爸爸很惊喜:“都说小孩子的话很灵验,绍珍你这胎肯定是儿子,这下我们儿女双全了!”
他急忙忙地去请张医生来把脉,果然是有孕了。
很快姑姑姑父也知道了这个好消息,提了东西来看望。
姑姑说:“生啊生啊,当然要生了。虽然现在计划生育在城里卡得严,我们国营企业的职工不敢生,但农村还是没那么恼火,充其量罚点款嘛。哥哥嫂嫂,我支持你们生!”
爸爸有点烦恼:“就是不知道要罚多少款呢?现在管得越来越严了,得找人去说说,看能少罚款不?”
姑父倒有点不同意见。他很直白地分析了一下,虽然现在还普遍认为多子多福,实际上,精心培育一个孩子,恐怕比生两个还好些。小芬这么聪明懂事,一个就抵旁人三个,将来她说不定能考上大学呢。万一生个男孩,按照老观念,恐怕岳母和兄嫂重男轻女,疼爱幺儿,也没更多的力量供小芬读书,只怕委屈了小芬。
爸妈连连保证不会不会,肯定是一视同仁的。
颜缘万万没料到姑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她知道姑父在自己家的影响力,赶紧出来说话:“我要弟弟!我不要一个人!”
姑姑嗔怪地打了姑父手臂一下:“你看你说的是什么话?哥哥嫂嫂都是勤快能干人,猪养得肥,红桔栽得多,还怕没钱用?我们是被单位管住没法,嫂嫂怀上了难道说不要?再说了,就算将来遇到点困难,我们做姑姑姑父的就干看着?怎么可能误了小芬读书的大事?”
于是事情一锤定音。
颜缘松了口气,赶紧又说起农药的事儿:“妈妈,那个,我听张医生说,怀娃娃的人要少碰农药,说是农药有毒!”
这个问题立刻引起了大家的重视,因为红桔管理经常需要农药。家里有近100棵红桔树,小芬要不说起这事儿,妈妈肯定要去打农药的。
姑姑心急,赶紧跑到张医生家里,请他来讲了一番注意事项。张生田本不攻妇产科,这段时间小芬常有意无意在很多问题里夹杂着这些事儿,张生田也是好学不倦的人,格外留神看了些书,翻了些资料。这会儿说起避免接触有毒有害物质,补充蛋白质和微量元素,竟然和21世纪的优育观念差不离了。大概张医生觉得从来没有人这么虚心请教过这类问题,自己又有准备,得意非凡,滔滔不绝讲了一个小时。让奶奶和妈妈都觉得好笑——不就是生个娃吗?哪来这许多讲究?
颜缘却放心了,以后经常可以提醒妈妈,理由就是张医生说过的。
爸爸还是很重视医生的话的,疏花疏果,修枝、剪梢、去刺、施肥、嫁接、托枝都允许妈妈参与,唯独喷药、掏蛀虫的时候,坚决不让妈妈碰。
颜缘也把爸爸管得很紧,接触农药时要戴帽子口罩、戴橡胶手套,回来后要洗澡换衣服,不能让药味薰到妈妈。爸爸忙不过来的时候,她也去红桔林里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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