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骞环视小轩内的陈设,似乎较之前多了许多生机,处处有慧草点缀,轻薄的花香四散,他接过锦繁递来的茶水啜了两口,赞美道:“果然是女孩子的住所才更有人情味啊。”
锦繁听了伯骞的赞美便露出了小女儿家的娇羞,“既然神君喜欢,怎样也没见你常来呢?”
伯骞心思并不再锦繁处,自然她说话也未曾放在心上,只对紫鸢道:“你说要去寻我,是为何事呢?”
紫鸢笑道:“是这样的,我们再这里已住有多时了,眼下锦繁伤势也见好转,我想这两日便带她离开,这些日子多亏你了。”
紫鸢将拳头轻触下伯骞的肩头做调皮状。
虽然伯骞此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当这话从紫鸢口中说出时,他心下还是一沉,索然的神情瞬间漫上面来,但他察觉又迅捷的掩去,嘴角泛起僵硬的笑容,“你实在太客气了,难道殷勤招待尊贵的公主不是我的荣幸么?”
紫鸢从不知伯骞居然是这般溜须拍马的好手,一时竟也被他逗乐了,她似想起什么是的垂首从腰间取出一粒丹药,“喏,这个给你,这是我临出门时祖母送我的,不过我可不知道它的功效是什么,敢不敢收?”
伯骞接过丹药端详了一番,扬着眉梢说:“当然敢,只要是出自大罗天的样样是宝贝。”这样的一语双关紫鸢自然是不明白,他明媚的笑容恰如这窗外的阳光,照的人心微暖一片。
紫鸢看的有一瞬间的失神,记得自己当年送尧广紫箶果时,他就这样冲着自己笑的,而这样的笑,是一望无际的海,注定了溺毙她的一生。
紫鸢垂下眼皮,沉浸在往事的回忆里,伯骞视之也不知从何安慰起,只是向窗外望去,金灿而又透明的日光洒在丛丛花树间,分明只添了离愁似的迷蒙。
明瑟殿偏殿的庭院里,有两株月桂正悄然绽放,如细细的蕊芽,此刻和着雨气散漫,香气清绵。
秋练坐在亭子里,仰首看着雨滴一滴一滴的从檐头落下,她的手自然的搭在自己的腹部,感受着这个小生命在自己肚子里一天天长大。
尧广虽偶有探望,可她从来不敢坦然的享受这份自己期盼已久的幸福,内心如隆冬时节落下的枯叶,摇曳不安。
偏偏是只有无极圣母才能帮自己的孩儿平安落地,若是换了他人自己一定会拼尽全力一试,为什么要是这位五识能通天,坐可观天下的圣母呢?
自己什么都瞒不了她,自然也不用去想求她帮助了,可是她实在不想失去尧广看她的那种眼神,虽然是因了这个孩子他才对自己有所改变,可是她宁愿一辈子都活在这样的假象里。
若没有她的帮助,自己的这个孩子是万不能落地的,她宁愿让外界以为她是一时失误丟了孩子,最起码这样还能抱着尧广对她的一丝怜悯活着。
这样的肮脏真相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没有勇气面对尧广如先前那般冰冷的眼神。
思念及此,秋练按在腹部的手便紧紧的攥着,直到掌心泛起一带热烈的潮红犹不自觉。
这时,房屋的拐角处闪过阿娇迅捷的身影,不一时她便疾步走到亭子里来,她扑了扑身上落下的雨滴,看了眼正在兀自伤神的秋练轻声唤道:“上仙。”
秋练回过神来,发觉脸上不知是落下的雨水,还是自己的泪水她忙伸手拭去,她别过头不愿让阿娇看到她憔悴的模样,“什么事?”
阿娇谨慎的睇了她一眼才道:“多阁将军来了。”
秋练听之眉心微蹙,“打发他走吧,我不想见他。”
阿娇低低道:“是,奴婢就回他说上仙身子乏了睡下了,可好?”
秋练淡淡道:“随便你,只要能把他打发走就行。”
阿娇正要躬身退去,却听见不远处有响声传来,多阁阴恻恻地笑了几声道:“你们主仆二人好一个一唱一和啊,就这样就想把我打发了?”
秋练抬起眉眼,厌恶地看着多阁,沉声道:“我身子不爽,不想见将军有何不妥?再者我这深宫内苑多阁将军想进便进,当真是无视法度了么?”
多阁拂然一笑,“好一个深宫内苑,我又不是头次来了,娘娘怎的今次才想起来?”
他将犀利的眸光落在秋练的腹部,看的秋练内心发毛。
她情知多阁根本不受自己控制,若将阿娇留在此处,保不齐他又会说出怎样的污言秽语,折损了自己在下人心中的地位。
她忙转首看着阿娇道:“下雨天凉,你去把我的织锦披风取来。”
阿娇倒是个极乖觉的人儿,一听便知是秋练寻个由头,要打发自己走,她忙应声道:“是,奴婢这就去。”
她退出亭外,垂首路过多阁身边时,多阁毫不掩饰地享受般的轻嗅一口,神魂飘荡的模样,让秋练看了心下做呕不已。
秋练别过脸不看他,多阁大夸两步走到秋练身边,伸出两指轻轻捏着她的下颌转过她的脸,爱怜道:“怎么了,生我气了?”
秋练转过头,摆脱他的手指,在秋练心里他到底算什么呢?他也配让自己生气么?她宁愿天天痴痴的盼着尧广,哪怕总也盼不到,也不愿再多顾他一眼。
她从不敢奢望有一天会真正走进尧广心里,可是眼下这般因为惦记着孩子,他会偶有探望,语气里虽是疏离与客气,但是他最起码不再回避自己了,她已经很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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