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杏儿还真是有福气,不声不响的就服侍上誉王殿下了,我看那死丫头被封为侍妾是早晚的事。”
身形修长的宫女仰着脸,伸手扶了扶鬓角的绢花,口气里全是羡慕。
这个宫女偷眼朝她看去,心思已经被窥的一二,故而恭维道:“以姐姐你这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姿色也不见得就比杏儿差,我看啊,姐姐你才是前途不可限量呢。”
可见这样违心的话她听了还是很受用的,她立即含了笑忸怩道:“我与妹妹相识于微时,他日我若出人头地了,定不会少了妹妹的好处的。”
这个宫女倒是个会拍马屁的好手,立时朝她福了福身子,“我在这就先谢谢姐姐了呢。”
这一字一句都分毫不差的惯进灵儿的耳朵,她们的声音不大,却如一个个焦雷朝她劈头盖脸的滚来,劈的她如踩在云端,身形恍惚,灵儿一手扶着墙,一手掩着胸口,不敢相信她们所说的每一个字。
良久,灵儿才缓过神来,她飞也似的跑回鸢颐宫,把适才所闻一字不差的转述给素玉听,素玉只是拼命的摇头,她心虽生疑窦,可嘴上还是坚定的说:“常说是非者,就是是非人。此话不信也可。”
她命令自己不去相信,因为她从内心没办法接受这样的说法,她宁愿相信李宗堔只是忙的抽不出来空,她用之前的教训劝慰自己,这两个宫女也不过又是再乱嚼舌根,想到此节她的心情才稍稍平复些。
可是转念间,她又想到之前,李宗堔宫里的确有一个姿色出众的宫女,自己还因为李宗堔对她另眼相待而吃过醋…她不愿再往下去想,只是感觉自己像是浑身力气都被抽干了一样,软坐在椅子上。
她支开了灵儿,一个人坐在那里怔然的出神,到底心思纠结缠绕着,让她理不出思绪来。她委的不明白李宗堔为何这般,既然不能对自己长情,当初他为何又要招惹自己?他到底有何居心?
她两条黛眉深深地紧锁着,她想要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起身茫然的环顾四周,看着从门缝里逶迤射进来的日光,淡淡的,碎碎的,她竟失了勇气去开那扇门。
她缓缓的走到门口,手伸在半空中又缩回来,迟疑着伸出又缩了回来,如是再三她到底迈出了门口。
一路上她思潮起伏,想起那次李宗堔遇刺,自己每日都去照顾他,总觉得漫漫长途,不能早点见到他,可今天却突然害怕起来,害怕这条路太短,害怕她们说的都是真的,也害怕李宗堔真如她们所说是那么不堪的人。
熟悉的宫门就在眼前,不知为何今天却没有守卫,院子里很安静,越是这样,素玉越心里发慌,她觉的自己好像是双腿灌了铅一样,步履沉重。
她径直地朝李宗堔的书房走去,这里也是很安静,亦见不到张震,李锋二人在此守卫待命,她心里存了一丝的庆幸,她知道李宗堔若是在宫里就一定会待在书房,眼下这里岑寂一片,显然李宗堔是忙于公务不在宫里,并不真如那些宫人的讹传。
心里也是暗松一口气,正要转身举步离开,却听见屋内传出一个温软如甜糯米般的声音,“殿下,您休息一下吧,让杏儿给您揉揉肩。”
言语中的依恋与暧昧把握的恰如其分。
“不用,你若是累了,就把墨锭放下休息会吧,”一个语气淡淡的声音,素玉听来却刺耳万分,她一路上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昔日君视我,如掌中珠,何意一朝,竟变成这样?她踉跄着退了一步。
起初素玉一直逃避,现在一切得到了印证,她沉痛过后反却有了上前的勇气。
她看见杏儿就站在原先自己原先的位置,李宗堔的脸上仍然挂着如同以往的俊逸笑容,这是多么讽刺的画面。看在眼里她的心竟麻木的忘记了呼吸忘记了痛。
李宗堔转首看见杏儿欲言又止的神情问道:“怎么了,你有心事?”
杏儿吞吞吐吐地说:“外面的那些人都在乱嚼舌根,奴婢听在耳中,心底很是替殿下委屈。”
“做什么要理会旁人怎么看?”李宗堔头也不抬,语气很是平和。
杏儿有些急了,不知他是真不懂,还是在装不懂,迟疑着开口,“殿下您不去跟韩小姐解释一下么?杏儿不想横亘在你们中间,让殿下为难。”
李宗堔抬起俊眸在杏儿面上扫了一眼,声音有些乏力地说:“你只需要知道怎么伺候好本王,其它的事都不是你该担心的,至于韩素玉,他原本就是本王利用韩启山的一颗棋子,现在韩启山抄家满门,生死待定,她自然就失去了原有的价值。”
听到这里,素玉如遭雷击,身子微微一晃,自己的一颗心也像沉沉的坠入了冰雪之中,遍体发凉。
自己的爹爹,娘亲,还有阖府上下…爹爹到底所谓何事见罪圣上,怎会落的家破人亡,自己却被瞒的滴水不漏一无所知,爹娘现在何处?又再受着怎样的苦楚,思及此她觉的自己的胸口宛若被人重击,连五脏六腑都震碎了。
第29章 伊人垂泪
目今她才明了,从头至尾她都只是李宗堔争权夺利的工具,这个认知让她无法支撑自己,她踱步走至门前,勉力忍住泪水,可声音还是哽咽着,“你说的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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