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重林不卑不亢的说:“我沈某人一生磊落轶荡,无愧天地。”
“沈大人是无愧天地,却也不曾愧对咱们王爷么?”曲良汉慢悠悠地说道。
沈重林登时气急,“曲良汉,你少在本官面前架词诬控,缠夹不清你到底欲意何为?”
曲良汉说:“那好,我且问你,王爷待你如何?”
沈重林脱口道:“王爷与我自是十分礼遇。”
曲良汉冷哼一声,“恐不及誉王爷深厚罢?”
沈重林怒目斥道:“曲良汉你给本官来个痛快话,本官没空跟你在这弯弯绕。”
“本将军念你是襄王妃之父,欲留全你颜面,然你却一直胡柴到底,你打量我们都是睁眼瞎么?那我就与你说个明白,你与誉王爷是如何私下密谋的?做什么他一醒来第一个召见你?若说其中没有腥味怕没人会信吧?你与他的心腹张震之间举止甚密,若不是相熟怎的会此般?”曲良汉一一细数着沈重林的罪状。
沈重林气的一时语塞,“怎么?沈大人可再有什么要说的么?”曲良汉瞟了他一眼道。
“本官不与你辩解,我要去见王爷,个中误会计谋王爷定会明了。”沈重林不由得气结。
曲良汉语气淡淡的,像是在品一杯美酒,嘴角的弧度阴冷骇人,“不用了,沈大人你还是留着那些话去跟阎王爷说去罢,恐怕王爷这会子没空见你。”
语音刚落,曲良汉已将长剑刺入他的体内,猛的一下又抽回长剑,鲜红的血液顺着亮灼灼的利刃汩汩的兀自留着,这是一种夺目而残忍的色彩组合。
沈重林闷哼一声重重的倒在了地上,残留的意识使他在地上微弱的抽搐了几下,片刻周围的一切又都回归平静。
张震站在宫门的城楼上,刚毅的面庞上嘴角微微上扬,藏蓝色的袍子被凛冽的秋风吹的发出“呼啦呼啦”的响声。
经过数日里的精心调养,素玉的脸色以红润如往昔,自她进宫以后,那只叫小翠的鹦鹉就一直由吴起看养着,此时看来它的身形与以往相较却是更丰腴了,不过它还是像以前一样爱聒噪不休,素玉坐在在雨廊下,虚望着鸟笼怔怔的出神。
眼风里瞧见吴起走了过来,她收回神思,起身道:“吴起哥哥,今次歇值怎的比往日要早些?”
自她来到韩府中一直悒悒不乐,吴起知她是挂念爹娘,此前一直念及她体弱不曾应允,今次特特的早些回府为着能陪她去天牢,他从背后拿出一套男装与素玉,“玉儿把这个换上吧。”
素玉垂眸看着这身男装,疑惑的眨了眨星目,然后空洞的盯着吴起,她只识自己目下根本无心游玩,正要开口拒绝,吴起却悄然笑道:“天牢重地是不许女子进入的,故今日得委屈你换下男装,以便行事。”
素玉立时来了精神,接过那套衣衫眼泪泫然道:“只要能见着父亲母亲,换下装束又有何难。”
她接过衣衫回到房内,顷刻之间便已妥当,一件家常的衣衫,虽不胜素日里的锦衣华服,可穿在她身上却有一番自然的风流态度,一双秀目如皓月流光。
吴起不自觉的盯着她竟也有些痴了,素玉被他瞧的开始害羞起来,吴起察觉到别过脸掩饰性的咳了两声,“咱们走吧!”
吴起是个极妥当之人,在来之前周遭事务早已打点周祥,故而一路走来倒也不甚费事。
天牢也不似素玉想的那样脏乱不堪,外面的院子红砖砌的地面,直插云霄的高墙,入的牢内才偶闻呻吟之声,四周晦暗不明,阴森可怖,她随着吴起沿至走廊尽头更向东行,又行数十步方至。
一间宽阔三米左右的牢房地面上铺满了稻草,东边的墙上有一扇不足盈尺的榆木窗子,靠墙处放了一张窄小的硬板床,韩夫人蜷着腿朝里躺着好像是睡着了,韩启山则在靠床的墙边仰着头抵着墙假寐,每日里来来往往巡逻的狱卒不断,是以听到脚步声韩启山亦懒得睁眼。
素玉夺步过去,激动的双手抓着牢门的柱子,哽咽道:“爹,娘。”
韩启山犹疑的睁开眼朝声源处寻去,逆着光他吃力的辨别来人,“是…玉儿么?”
素玉努力的伸出双手,“爹,玉儿不肖,玉儿不肖…”
狭小的窗子里射进来微弱的光束,笼在素玉的身上,看到她窄窄肖肩不住的在颤抖。
韩启山忙起身握住女儿的手,手掌凛冽粗糙的纹路让素玉感到一阵椎心之痛。韩夫人听到声音也醒了过来,见到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儿平安无恙的就站在面前,她伸出手抚摸素玉的脸颊,感受这一切的真实。
“我的儿啊,你害娘想的好苦啊,你在可外面还好么?”韩夫人的眼泪像是决了堤的洪水汹涌而下。
素玉早已哭的说不出话来,只识拼命的点头。
她一路走来见着天牢所关押的犯人,均重铐加身,而自己的父母却未有此般,且精神尚好,虽身着粗布麻衣,却也干净,想来也不曾受些皮肉之苦,她虽不谙世事,却也能猜出这一切全凭吴起的照料,心下更是对吴起感念不已。
“伯父您的事情我父亲也再四处收集证据,不日定会水落石出,玉儿现在也由我照顾着,你们尽管放心。”吴起见韩家人哭成一团,心中多有不忍,遂转开话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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