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阿丁一听是公子爷军务之事,此人专黑夜前来决然是机密要事,若是让我转述信息不甚走漏,我岂不是要担了好大的干系?
就算不如这般,我一个卑微下人老实本分才最重要,主子的那些事情哪需我插一脚来?阿丁心思如此转动一番也就放这小卒进得府内。
这小卒走进院内,凝睛细看待辨别方位,就径直越过廊院从旁边的一条小道径直走去。
此时素玉刚用过晚膳,正在寝房里做女红。
恍惚间她看到一个人影从窗棂闪过,抬头朝外看了一眼,只见窗外槭树的枝丫在夜风中晃动,她看着这漆黑的夜空,就会想起某人深邃的望不到边际的眼眸,她心底泛起酸涩,命运真会捉弄人偏偏让她遇上这样一个凉薄之人。
她无力的叹了口气,正准备继续手里的活计,下意识地感到身边站了一个人,她徒然若有所觉地抬起眼神,竟有一瞬间的失神,莫不是太过伤怀生出了不可能的幻想?
很快理智在头脑中占据主导,她望着眼前这个人,从不曾将其放下心田的人,如今就现在自己的面前,她几要贪婪的将他收尽眸光中,可还是倔强的别过头,冷漠地说:“你来做什么?”
李宗堔两道英挺的剑眉深锁着,他不明白素玉何意如此待自己,“玉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不肯见我?”
素玉嫀首低垂,两只手紧紧的攥着裙摆,一想到此前他与杏儿毫无避讳的亲呢举动,就觉得胸腔里仿佛堵满了石块,让她整个人愤怒到缺氧。
她勉力镇定了自己的态度,保持着大家闺秀应有的姿态,在人后姿态万千的杏儿已将她比的暗如尘芥,难不成还要她哭哭啼啼的露出一副娇弱之态,一搏李宗堔多看自己一眼,这样的怜悯她宁可不要。
她宁愿自己心如刀绞背人弹泪,也不要在他面前露出一丝痕迹。
她淡漠的掠了一眼李宗堔,皓齿轻启,“你不应该问我发生了什么事,而是问我知道了什么事。”
李宗堔紧睇着素玉,她平静的脸庞上似乎泛起一抹冷笑,这笑容好似梦魇般锥的他的心底隐隐生疼。
踟蹰片刻,他的口气软了下来,“玉儿,我知道杏儿的事情是我委屈你了,但是你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会处理好的。”
烛台上的烛火散发出微弱的淡金色的光晕,映在素玉翦水双瞳里,如六月的湖水承着和煦的阳光微风掠过甚是潋滟。
她的话语铮铮落地,有不容置喙的坚决,“恐怕是要让你失望了,我实是没有那容人的雅量,两个人你只能选一个,我不会等你等到你们日日相处,到生出嫌隙那天再回过头来找我。”
她定定的看着李宗堔。
落在李宗堔身上的目光如今晚的月色冰冷瘆人,李宗堔本能的别过脸避开。
万语千言让他如何对素玉说起,继续解释已然无用,他走近素玉双手扶着她的肩膀,“玉儿你要相信我,除了你我的心里从未有过别人,可是杏儿她对我还有用,我暂时不能让她离开。”
素玉甩开他的手,嗤笑了一声,“怕不是你这些话在杏儿那里已经说过了罢?”
李宗堔盯了她一眼又转开眸光,“玉儿,你当真不信我么?”
素玉用咄咄逼人的眼神望着李宗堔,说:“你的所作所为要我如何相信你?你道扯几句谎言我就会就犯么?你打量我和杏儿一样贪恋你的荣华富贵是么?”
素玉的心又何曾不是在滴血,只要他肯松口让杏儿离开,她也不会如此倔强的难为着彼此,他却偏偏执意回护杏儿。若是留下转寰的余地,怕是以杏儿的手段以后便会生出更多的事故。
如果这份感情注定要在三个人的拉锯中存活,现在放手,总好过到头来连最起码的颜面也被人踩在脚下捻。李宗堔侧首望向别处,他忖度良久准备将杏儿的虚实真言相告。
如此默然无语素玉已度到杏儿在李宗堔心里的分量,她开口道,“你走吧,我们以后都不要再见面了。”
决绝的语气让李宗堔心底不由得沁上一层寒意。
他刚到嘴边的话却卡在喉头硬咽了回去,心中的苦涩,也绝不是言语可以道出的。
素玉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孤傲挺直的背影渐渐远去,却舍不得收回目光,直到视线模糊,眼眶里有水气氤氲。
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杏儿,如此也好他分明的做出来选择,自己总算在这挣扎的苦海中解脱了,她凄楚一笑,跌坐在旁边的胡床上,玉盘似的的脸颊上徒有两行清泪兀自滑落。
李宗堔一回到谷文斋就看到在门外等候多时的张震,他看李宗堔虽与往日一样气度轩昂,可脸上却有一抹掩饰不住的幽沉,以他的机敏自是不会多言。
李宗堔见他在门外等候情知有事回禀,便开口直问,“什么事?”
张震说:“殿下,沈大人午错时分去宫里找您,说您之前交代他调查的事情已经有头绪了,久等未见您回宫,属下思忖沈大人所说之事定是与那件事情有关,遂不敢迁延就带沈大人来了这里,他现在花厅等您呢。”
张震是个顶有心数的人,他知道李宗堔是利用沈长柯手中的权势在调查李宗培,但是眼下的环境显明不适合说破,所以他只用“那件事”来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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