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垂着脑袋,眼神却不住的打量皇上的神情。
皇上闻言两条眉毛拧成了一团,“你是说这两件事都少不了老六的参和?”
王忠佯装惶恐道:“奴才万死不敢,奴才只是打心里替韩丞相欢喜,奴才心想韩相能从天牢出来,并官复原职,誉王殿下定是觉的韩大人行贿之事有些蹊跷,朝廷不会让任何一个官员蒙冤心寒,遂才暗中调查还人清白,可见誉王殿下对皇上您忠心可鉴啊。”
皇上秃鹫般的眼神霍地一紧,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一连病了几日的杏儿恹恹的躺在床上,与以往宫人们的趁机巴结献媚相比,今日却冷冷清清,侧目朝外看去,几束光线射进屋子,依稀还能看到有浮尘在光线里飞盘。杏儿正一个人出神,门突然“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进来的人是单胜,以往的嬉皮笑脸目下却被森冷取代,他甩了拂尘在臂腕里,自己随意着了个位置坐下,“呦,怎么着还不起来?”
杏儿听他口气不善,淡淡地瞟了他一眼亦是没有好气地说:“单公公有话直说,杏儿近来身子不爽,就不起来了。”
单胜用手指闲闲的扒拉着碟子里的点心,捡了最下面的一块放入口中,鄙夷的说:“得,我呢也不跟你废话了,咱们今儿啊就开门见山,你到底是谁的人打量咱们殿下真的就一无所知么?若不是你向襄王透露消息,殿下又怎么能轻易除掉沈重林,使沈长柯死心塌地的为殿下卖命呢,韩丞相一家又如何团圆呢?这般说来呢你的功劳委实还不小,咱们殿下说了,如今你爱去哪里就去哪里,若是愿意随着你的主子去守皇陵也是无人干涉的,只是这长信宫再容不得你。”
杏儿挣扎着起身,一双眼明如寒星,她将手指着单胜厉声道:“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殿下不会待我如此凉薄,你们这帮狗奴才见殿下待我青眼有加,你们就心内愤愤不平,如今便假传殿下旨意对我下手,我要去见殿下…”
说着她就夺步出门,单胜见此,立时拂尘一甩,便落在她温润苍白的脸上,一抹红痕登即现出脸颊。
单胜垂首恬然的把玩着手里的拂尘手柄,“看在咱们同伺一主的份上,我还是劝你不要痴心妄想了,趁殿下心意未变赶紧离开,你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你道殿下真的还会容你么?话我是已经带到了,我劝你还是识趣些,别弄得最后大家都难堪。”
说完便鄙夷的看了杏儿一眼就转身离开了。
杏儿望着他离去的身影,严重的眩晕感袭来,身子一软便跌倒下来,自己终究逃不过命运的捉弄,可怜如斯。
萧瑟的秋风掠过她的身畔,凌乱的青丝拂过脸庞她亦不欲整理,脚步踏在到处游移的干枯树叶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她举手拢了拢肩头的包裹。
瑟缩地走在长安街头,天下之大竟没有自己容身之所,走着走着就走累了,她随处找了平坦处便坐下来,与以往的娇矜倨傲相比此时让人看来竟也生了怜悯之心。
她双手环抱着自己来汲取温暖,眼瞳望着远处的青峰有悠远飘渺的薄烟缭绕,庙宇内似有若无的钟声传进耳内,仔细听来荡涤人心。她缓缓的闭上眸子,将头垂向胸口,往事一桩桩的浮现在眼前,现在却有恍如隔世之感。
自韩启山沉冤得雪,攀附巴结的人接踵而来,韩启山为避开皇上猜忌俱谎称身体不适闭门不见,重见天日的人心中自是多了几分沟壑,韬光养晦才更适合他此时的境遇。
他情知这次得以家人团聚定是李宗堔背后使了不少力。皇上也未必不知道,他若再引人耳目,怕不是皇上又要疑李宗堔别有用心。
这次虽扳倒了李宗培,却没有斩草除根,韩启山心里隐隐觉的不安,待他正要寻思着进宫相李宗堔进言时,管家一溜小跑来向他禀报,“老爷,誉王爷来看您了。”
韩启山忙随管家迎了出来,行不数步便见李宗堔由家丁引着已朝这边走来,韩启山一面笑着把李宗堔往大厅引,一面对管家说:“你们都退下吧。”
“是。”管家,家丁齐应声道。
一至大厅,韩启山便撩起衣摆单膝朝李宗堔拜去,李宗堔忙伸手托住了韩启山的肘臂,“韩大人何意如此?”
韩启山感激的看着李宗堔说:“老臣心知,我一家老小能重见天日,全仰仗殿下您,老臣这一拜您是受得的。”
李宗堔说:“韩大人哪里话,您这样客套,莫非是要疏离我?”
韩启山微微摇首。他踟蹰着望了李宗堔几眼,心内的一番话几要呼之欲出。
李宗堔端起桌上的茶盏,呷了一口说:“韩大人如同我的恩师益友,若有话您但说无妨。”
韩启山单刀直入地说:“老臣却是有几句话不吐不快,知道殿下您仁慈,可是您可曾想过,对于要至咱们死地的人慈悲,就等于给日后的道路埋下了隐患,您今天念及的兄弟情义,未必别人也这般。”
李宗堔略微颔首轻声说:“韩大人不知,经历了这许多事,我已将权势利益看淡,如今我尚有一事未了,届时我只想回到封地做个闲王,当一人的存在已经不能对其构成威胁,我想他自然也就不会将你往眼中放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午巷 宫斗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