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玉接口道:“哥哥既然知道她拿这些事情烦累我了,你就应该给人家一个准头,人家不胡乱猜想了,自然就不来托我传信了不是?”
说完她恹恹的偏过头,像是累到了极点。
吴起看在心里,如钝物重击一般,他不忍素玉再费神,便像哄小孩般说:“好,我都依你,但是你要答应我好生养着,别在为这些事费神了。”
素玉微不可察的点点头,“你跟若她说清楚了,人家高兴还来不及,自然不会再请我为她费神传话了。”
素玉乏力的闭上眼睛,吴起不忍视之转过身,眉眼都拧到了一处,他抽痛似的吸了口气。
概是坐的久了,素玉有些体力不支,她又是阵虚弱的咳嗽,她忙取过帕子掩住嘴唇,吴起忙替她轻抚背心,素玉颤抖的手抹了一下嘴唇,赶紧把帕子团了起来放到枕头下。
她抬头看见吴起清淡的眉宇间写满了焦愁,她故作轻松地摇了摇头,“吴起哥哥不用担心,我已经不似之前那样了,邱太医的医术你还信不过么?”
吴起苦涩地点点头,“是,我都信,玉儿时候不早了,你早些安置,以后每天我都来陪你聊会儿天解闷。”
看她这个样子,吴起虽不愿意去想,但又不得不做些准备,若是她这样了还不能日日守在她身边,那大约他的余生都不会快活了。
素玉只觉得身体飘散恍惚,眼底划过朦胧的迷离,她只见吴起嘴巴一张一合的,可却是嗡嗡的的听不清楚他到底说了些什么,她只是本能的点了点头,由着吴起把她放下,吴起替她掖好被角,看着她睡意沉沉的模样,终于忍不住留下了酸楚的男儿泪。
听见门关合的声音,素玉又从恍惚中醒来,看着吴起倒映在地上颀长的身影,素玉忽然眼底有些潮湿,若自己真的自私的离开了他们,内心倒也平静无波再也不受相思煎熬了,可是父母和灵儿怎么办?
还有吴起,她一想起适才吴起看自己的眼神,里面伤痛分明蕴满了眼底,每一个人都一一划过她的心头,让她心生内疚。可是一想到李宗堔,那种痛不可抑的感觉立时侵蚀着自己的四肢百骸。
秋练闻得尧广醒来的消息内心自然是有说不出来的喜悦,因为他已经彻底忘记紫鸢是谁了,她款步生姿的朝缱云宫走去,一路上上清湖底偶有鱼儿跃出水面,溅起数点水花。荷叶田田,清翳丛生,几株睡莲的花苞盈然立于风中,粉盈盈的。
秋练看着清凌凌的碧水里鲜翠欲滴的新荷底下悠游往来的绯色金鱼,清波如碧,红鱼悠游,不觉嘴角便衔了温软的笑。不论仙凡若事想顺遂皆躲不过“用心”二字,她如今算是体味到了。
尧广的醒来也为缱云宫带来祥瑞普照,一派生气。
丹穴王妃一出关就忙着来缱云宫了,尧广仍是素昔那般性子疏冷,静默的听着母亲有时梨花带雨有时慈爱绵绵的述说。他只是何时宜的微微颔首或薄薄一笑。
母子二人正说话间,从殿外进来一个小仙娥垂首立于一旁,王妃知她有事禀报,“有什么事说吧。”
仙娥依依道:“禀娘娘秋练上仙求见。”
王妃一听,下意识地含了笑看了一眼尧广,才道:“怎样好让上仙在殿外候着,快请尽来。”
少时,仙娥已引了秋练走进殿来,王妃忙起身上前执过秋练的手往里走,一个上仙竟让母妃如此礼遇,虽是不解但格于礼数尧广起身朝秋练微不可察的点了一下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秋练虽是蕴着得体的笑与王妃客套着,眼角却总似是无意的从尧广身旁掠过,像王妃这种明察秋毫的聪明人,岂能看不出端倪。宽阔的大殿上金丝楠木戗金交椅左右各一个,尧广回到首座上静静地坐着。
待三人坐定,秋练才说:“义母得知天神如今醒来,修为多少会有损减,怕是修习上乘术法时易入心魔,故嘱我前来将这本《心法》送来,以做加持。”
说着便从广袖中取出一筒竹简册子递与王妃。
王妃满面皆是春色笑影的接过《心法》道:“乖孩子回去定要替我好生谢谢金母对尧广的慈爱。”
秋练温柔得体的颔首道了声是,转而有向尧广,“本应早些来探望天神的,只是秋练念着天神初次醒来不应多受烦扰还是多休养的好,如今看着天神的元神内敛磅礴,想来已是大安了。”
尧广本不欲答话,可看到她一双妙目流波婉转的看着自己,心下倒是不忍冷淡对待,“劳上仙挂记,本尊已无碍。”
本是一对可可卿卿的人儿,如今就算秋练主动招呼,却也因尧广记忆受损待她亦如陌生人般。
王妃心内如钢刀划过般泛起一阵锐痛,转瞬她又想若二人真是情深,就算经历千转百回还是会在一起的,这样也算是对二人的考验罢,如此想来她心里才慰籍不少。
经过这些事之后,王妃自然是认定了秋练这个端庄秀美的儿媳妇,看着二人都略显短促的神情,王妃也觉的自己夹在二人中间多有不便,也就寻了个由头离开了。
空荡的大殿里仅剩二人,沉默太久,几乎能听清彼此呼吸的悠长之声,尧广以为秋练会随母亲一起离开,可这种完全陌生的感觉让他不知如何开口打破这里的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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