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看到这二人即使是在她面前, 也会时不时地目光相对, 双手交握。当苏靛的相公对着她拍马屁,说她如何“泽被一方”, 百姓对她又是如何“感恩戴德”的时候,苏靛眼睛亮闪闪地看着他, 仿佛他才是那个叫大荒山起死回生的英雄一样。他们望向对方的神情, 即使是明一, 也能了悟到那是一种名为爱情的东西。
明一几乎是下意识地将曾经那个状若疯狂的女人和面前的苏靛做了对比,然后一个疑问便脱口而出:
“你爱过我师父吗?”
苏靛愣了愣。她大约并不想回忆过去,但真人既然问了, 她硬着头皮也只能回答。同时面对自己的相公和前情人的徒弟,她说得十分委婉:
“我经历不多, 自己也说不清我当初对他,是爱情的另一种表现形式,还是我误把别的情感当作了爱情。”
她话是这么说, 但她的语气和神态,分明是在强调后者的可能性。
明一笑了笑,礼貌地送了客。
诸事都处理完了,明一才终于可以走进云净睡着的那间客舍。傀儡低眉顺眼地侍立在门边, 恰如几个月前的侍童;夜明珠的光仿佛永恒地亮着,将这房内的一切映出静谧的模样;香炉里有香在安静地燃烧,当明一俯身将那颗解药送至云净唇边时,她从云净的身上也闻见了这股香气——就好像,明明只过去了一个多月,云净却已经和这间房融为了一体。
躺着的少年和她记忆里并无区别,只是脸庞上像是蒙了一层白色透明的纸,让他整个人显得失去了活力。
明一一个恍惚,不期然又想起她做过的那个梦。但她的情绪尚未生成,甚至她还来不及意识到自己想到了那个梦的时候,那颗药已经溶化在了云净苍白的唇间。
而下一刻,那双睡了很久很久的睫毛,终于再次扇动了它们的翅膀。他那澄澈的眼睛里,也终于再次映入了他师尊的面庞。
“师尊……”他低声说。
“我在。”她低声应。
尽管云净醒来便意味着他已经不再有危险,但这些日子被掠夺走的生机,也并不是那么好恢复的。于是穿着白色里衣披散着头发,唇色苍白的云净,看起来就和明一有了五分相像了。
明一令他先运转功法,她坐在一边,一边看着他活动手脚,一边给他细细地将这段日子发生的事都讲了一遍。
房里香仍在燃烧,空气里一样的寂静,但好像从云净醒来,哪怕他没有说话,屋里那令人窒息的沉重就悄悄退去了。夜明珠的光里,是师徒久别重逢的温情。
但总有人没眼色,一定要出来破坏一下气氛——
“任务:去泰州河中取回自己的飞剑。”
“限时至天明。”
“失败惩罚,云净的解药失效。”
系统的任务一出,方才宁静平和的气氛立刻消失不见。
但云净是听不到系统说话的,他只是在等待了片刻,仍不见师尊继续说下文时,才投来了疑惑的视线。
他看着明一的样子又纯良又无辜,平日里的丧气被此时的病弱冲淡,叫明一也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
这个任务实在是来得奇怪,不但和她现在面对的人无关,甚至和好感度似乎也扯不上丝毫关系。明一心中惊疑,但此时云净在她面前,她只能将疑问压在心底。
“跟你说到这儿,为师忽然想起来飞剑还落在那泰州河里。”她顿了顿,估量着这个任务毫无难度,便出言邀请,“你既然刚醒,可要随为师出门活动活动?”
云净笑起来:“师尊,我可是土生土长的泰州人。”
这个明一倒是从没听说。若是这样,系统发布的这个任务,就可能真的同云净有关系了。她便又提了提警惕。但话已出口,此时再收回自己的邀约,反而会让云净多想。
因为云净还虚弱的缘故,明一多注意了些,让他和自己同骑金光虎。尽管云净疑惑于师尊为何想一出是一出,一定要连夜出发,但他向来是不多问半句的。
两人坐在金光虎背上的时候,明一忽然想起来,又转头同云净说:“这金光虎我尚未取名,你若是有空,便想想它该叫什么。”言下之意,便是要把金光虎送给他了。
师徒二人连夜往泰州赶。明一揣度着云净必定不曾见识过这里的青楼楚馆,因此一路上,为避免路程无趣,也在同他描绘那十里灯影的美景。
红灯随水波荡漾,丝竹在风里飘扬,这样的繁华景象,听得云净也不由得心生向往。
但当明一依着记忆找到泰州,在本该是十里青楼的繁华地方,两人却只见一片漆黑。
这漆黑并非只是无灯无火的暗。月色清辉之下,这里烧焦的楼宇和翻卷的土地,无一不陈述着,这里遭到了大火的侵蚀。
泰州河沉默着,水波在月光下反射出粼粼的光。但那些曾长久栖息在水面上的船只却都不见踪影。
那些在此地讨生活的姐儿们,和惯常在此处寻欢作乐的嫖/客们,都看不到了。
这才过了多久,人间天堂便沦为了地狱?
这样的惨状不可能瞒得住人,于是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就变得实在很好打听。
云净应命前去。他的一张小脸太招年长女性喜欢了,因此当他仰着脸好奇地问一位婆婆这里发生了什么的时候,那位婆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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