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卿看向苏遇忱,眨了眨眼,心里隐约有了一点印象。
这家店离南江一不远,言卿又很喜欢吃这家的面线糊,所以经常打着“要低调一点”的旗号,让司不要把车停到校门口,而是停在南江大酒店这边,然后让她自己走过去。
穿过一条巷子,就到了这家店。
而每次苏遇忱都会在巷子门口等她,两个人再一道来这儿吃饭。
吃完饭,再一起走去上课。
甚至有一次在吃饭的时候,刚好遇到了苏遇忱的班主任。
言卿当时差点原地钻到地里去,倒是苏遇忱的班主任坦然无比地跟两个人打了招呼:“你们也来吃面线糊啊?”
“嗯。”
“慢点吃,时间还早。”
“好的,老师再见。”
南江一的老师对于谈恋爱的态度就是这样。
只要不影响成绩,不要太出格,爱怎么样都行。
而苏遇忱的成绩当然挑不出半点错处。
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甚至那只睁着的眼镜都是半睁半闭,恨不得直接闭上。
只不过当时言卿没有跟任何人透过口风,就走得干净决绝,猝不及防。
等到家里处理完陆临安的事情之后,苏遇忱整个人爆瘦了整整十几斤。
原先就已经英挺非常的五官愈发深邃,甚至有些形销骨立的意味。
而等到他回到学校之后,南一依旧,不见故人。
言卿已经走了。
甚至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即便是周秦笙,也只是说她转学了,具体转学去了哪里,却也不透露哪怕一个字。
——所以走你走过的路,来你最爱的店,吃着你点的口味,是不是可以假装,你还在我身边。
苏遇忱抬起头,微微笑了下:“没什么。”
第87章 Chapter87
都过去了。
只要她现在回来了,那么过去的一切都不足为道。
他拿过边上餐具盒子, 从里边拿了两双筷子, 筷子在上打了个圈,握在心, 把握柄那一侧朝着言卿那一边,放在了她的盘子上。
“谢谢苏总。”言卿弯起眼睛,看着人的时候像两道落漫了星辉的桥。
她拿起筷子,从碗底翻出了醋肉。
醋肉单吃有些干,但是被汤汁一浸, 酥皮的部分软化了许多,而里边的部分倒是仍然是被油锁住的香。
虽然叫醋肉,但酸味很淡,基本上炸完之后, 有着老醋特有的香气,但肉本身更多的还是酥嫩喷香。
配着面线糊,吃起来更别有一番风味。
所以有一种说法是, 如果一家面线糊店的醋肉做得好,那面线糊不一定好吃;但一家面线糊店如果好吃,那它醋肉一定做得特别好。
醋肉堪称面线糊的灵魂。
言家不算是什么正经的世家大族,毕竟言老爷子和言太爷,都是死人堆里爬过来的正经军人。
没有那么多穷讲究的东西。
所以言卿家里也就管得不严,没什么不能从碗底翻东西起来吃的规矩。
越清欢偶然提了一次之后, 还被餐桌上的言斯诚说了一声:“在家里就没必要这么穷讲究了, 又不是什么皇亲国戚, 只要别去翻公菜就行。”
言斯诚从来不会去反驳越清欢什么,也就只有在涉及到自己的闺女的时候,才会替人撑腰。
要不是越清欢一直看着,言卿的餐桌礼仪怕不是要堕落成什么样。
言卿把醋肉翻了起来,放到了嘴里。
满脸饕足,像是一只在太阳底下晒着肚子的猫。
她把料吃了大半,只剩下面线糊。
面线糊里的面线很细很软,纤细程度和彩干贝汤里的发菜没什么两样,几乎全部绒在汤里。
用筷子几乎是夹就碎,所以她从餐具盒子拿了一支瓢羹,准备喝汤。
只是正准备喝汤的时候,就看见苏遇忱的碗里,各种加料都还剩了大半。
在半透明的胶质一般的面汤里,盈盈反射着初晨的阳光,犹如搅碎了的跃动的金子一般。
说起来惭愧,当年学范仲淹先生的《岳阳楼记》的时候,老师问过同学印象最深的是哪一句。
当年还在念初的同学多半是长着一颗流淌着二血液的心脏,要么说的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要么说的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再不济也是那句“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
只有言卿一个人的回答清新脱俗。
“浮光跃金,静影沉璧。”
当时的言卿成绩很好,平日里又艺得不得了,老师自然很推崇,盛赞了这句,然后问了言卿为什么最喜欢这句。
言卿一时卡壳。
沉默了一会儿才勉强说了些话搪塞过去。
然而其实事实是,看到这句话的时候,言卿脑子里脑补的画面就是浸着冬日清晨阳光的面线糊里,卧着一个荷包蛋。
店家的阿姨在做面线糊的时候,是先把配料放到碗里,然后再把面线糊浇上去。
苏遇忱没有把东西提前翻出来的习惯,所以现在才会还剩这么多。
言卿看了一眼干干净净还没有碰过的勺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苏遇忱的碗里捞走了满满一勺配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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