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姑娘,真实。
-
真实的温慈现在正挽着裤腿,下到田里插秧。已近春,山上的开满桃花和油菜花,温慈穿的衣服不厚,但不会冷。
温慈呼哧呼哧喘着气,水田里都是淤泥,行走艰难。而沈美人正站在田垄上,看风景。
这秧苗她插了三天,早上五点起,晚上六点回,才只完成一小半。水田不大,在田垄上绕着走不过二十步。听婆婆说,以温慈这个进度,插完至少得要半个月。
温慈反复弯腰、直腰,一起身眼前都是黑的,得缓一会才能继续插。汗水沿着脸颊滚落,从她下巴滴下去,晶莹透亮的。
她体力消耗极大,腰背酸疼。连续几天不吭不响地劳作,她终于支撑不住,一屁股摔在淤泥里。
她眼睛一亮,好机会!
温慈就势,半身支在田里,对着沈著眼送秋波,软声委屈道:“沈著哥哥,拉人家一把。”
沈著垂眼看她,眼带笑意,轻飘飘地吐出几个残酷的字眼:“你自己起来。”
温慈痛心疾首,哼哼唧唧地挣扎,要从淤泥里爬起来。挣扎着挣扎着,她突然不动了,这淤泥躺着怪舒服的。
休息会。
刚一停下,就被沈著拽着,从水田里提溜出来。小姑娘全身都是泥,只有脸还勉强能看。
沈著让她坐在田埂上,而后挽起袖子,从竹筐里抓起一把秧苗,手一扬,全部挥出去。秧苗根上带着土,在空中划过一条抛物线,在重力作用下落下来,稳稳栽在田里。
???
这秧还能用抛的?敢情她这几天被他耍了?
第22章
温慈气急,沈著抿着嘴笑,在阳光下隐隐显出笑靥。他动作没停,抛秧不如插秧费劲,田也不大,装着秧苗的竹筐很快就见了底。
沈著一把带起空竹筐,再一俯身将她提起来。温慈身上的泥干了,贴在衣服上,一动就簌簌落土。
他们一路穿过错杂泥泞的小路,路旁是大好春光,光影斑驳,微风舒畅。从后山的竹林下去,就是婆婆的屋子。
婆婆见到泥人似的温慈,笑着从里屋拿出一套被洗得发白的衣服,还能隐约瞧出原本的花色。婆婆说这是她出嫁时穿的衣服,那时候这衣服被当做宝贝,轻易不拿来穿。
温慈换上衣服,意外合身。她低头看了看自己,一时心血来潮,又给自己编了两条麻花辫。
沈著不让婆婆干活,他亲自下厨,温慈坐灶台边上给他加柴火。
她听沈著说,婆婆十三岁时被人贩子带着,路过这村子时,被一小青年救下。那青年长得壮实,把人贩子打得爹妈都不认,婆婆就被他护在身后。
救下婆婆后,小青年要送她回家,可婆婆被人贩子养了十年,早已不记得家在哪儿了。于是不吭不响地跟着救她的青年,打定了主意,说什么也不走。
男未婚女未嫁的,小青年哪能看不出婆婆的意思啊,这日子久了,两个人干脆搭伙一块过了,很是过了好几年幸福日子。
可好景不长,后来青年外出打工,本来说好过年回来,谁知在工地上出了事故。一根钢筋从高空落下来,直直穿刺过青年的天灵盖,人当场就没了。
婆婆那时还年轻,人长得水灵,也没生孩子,村里有人劝她改嫁,婆婆说什么也不同意。这一守寡,就守了三十多年。
这三十多年里,婆婆都是一个人过来的。
“《红扶桑》的人物小传我看过,和婆婆不一样。”沈著撑在灶台边,舀起半勺盐往大铁锅里放。
温慈坐在柴堆里,从身后抓过小捆,用火钳夹着扔到灶膛里去。火小了点,温慈把脸凑上去,鼓起腮帮子吹了吹。
完全不一样,婆婆没把生活看作魔鬼,对她来说,好像一切都是正常的安排。一切都是充满着希望的。
沈著把菜炒起来,盛在碗里,问她:“插秧的时候,感觉怎么样?”
“很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明明可以抛种,可她对这些常识不了解,真的就老老实实地去插秧。
沈著从篮子里拿了几只生红薯,扔到灶膛里煨着。温慈盯着滋滋作响的柴炭,用火钳翻了翻,将那红薯盖得严严实实的。
“你能感受到,晚红是个真正的人,”他说的晚红,就是《红扶桑》的主角,“她在每一个转折面前,都选择了那条最难的路。”
灶里的火光映红了温慈的脸颊,她抬头看向他,说出自己的想法:“因为她以为,那是她唯一的出路。”
沈著点头,眼底有赞许。
婆婆闻着味道进来帮忙,沈著双手捧起菜碗给她,紧跟着从墙上的橱柜里取出三个碗,在水槽里舀了一瓢水,仔细地清洗。
温慈沉浸在电影人物的内心中,没留神离灶膛太近,火苗飘出来,烧到她额前的头发。
她猛地往后,见沈著看过来,捂住额头的手迅速挪开。坦坦荡荡地让他瞧。
毕竟,她美。就算是烧秃了头,也美。
天色暗下来,吃饭时外面一片静谧。
有叽叽喳喳的吵闹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明显。婆婆听到动静,放下碗筷起身迎出去。
门口来了两个十多岁的孩子,大一点的是男孩,手上提着一篮子泛青的鹅蛋。阿多扬声说:“婆婆,我妈喊我给你送鹅蛋!”
52书库推荐浏览: 三山蓝 古穿今 娱乐圈 爽文 甜宠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