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著替她接过包,杜晚言微笑着走进来。穿的高跟鞋,换鞋不便,她把手搭上儿子的肩膀,借着他的力单脚站住。
“下回在门口准备一张换鞋凳。”她笑着说。
一边笑,一边低头......她的动作忽然一顿,视线定住——门口多了一双女孩子的鞋,白色的运动鞋,很小巧。
杜晚言不动声色,仍旧笑着。换完鞋,她转了个角度站定,抬头朝屋里面瞧,越过墙壁,就看到一个女孩站在餐桌旁吃早饭。
女孩面前摆了一大堆吃食,白色的食品塑料袋致支起来,挡住她半个身子。再瞧她身上的衣服,不暴露,穿得整齐。很漂亮,确实很漂亮。尤其一双眼睛,颜色浅,有水光闪烁,像是能透过眼睛看进她的心里。
杜晚言见过电视上的她,真人比电视上还要好看。
温慈也在瞧杜晚言,两个人的视线在半空中对上。
开门前,沈著就给温慈打了预防针——他母亲有些“难缠”。用不着他提醒,温慈也明白。
眼看着空气中的目光就要烧起来,沈著挪动步子,挡住两个人擦着火花的眼神。
陡然被沈著挡住了视线,杜晚言抬头一笑,拨开沈著,向着温慈走去。
“这是……”话是问的沈著,但眼神一直在温慈身上。
“阿姨您好,我是温慈。”温慈伸出右手,一听到是沈著母亲,她就拿纸巾将手擦了个干净。
杜晚言气质知性、有涵养,她扫一眼温慈悬在半空的手,笑了笑:“你好。”伸手握住温慈,轻声介绍自己,“杜晚言。”
没有说称呼,没有说自己是沈著的母亲,只说自己是杜晚言。
杜晚言果然还是和前世一样,不太喜欢她啊。
“沈著,”杜晚言转头看向他,“妈妈有事要跟你讲,这里不方便。”
沈著眉心紧蹙,抬眼看着温慈的反应,拒绝杜晚言:“这里就很方便。”
温慈笑了笑,拿起牛奶,一口气喝完。
前世与杜皇后打了半辈子交道,只需要一个眼神,温慈就能明白她的意思。
“谢谢沈前辈的照顾,既然阿姨在这,我就不多打扰了。”有杜晚言在,温慈控制住自己,不能和沈著表现得太亲密。
她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把帽子戴得严严实实。在沈著与杜晚言对峙的眼神中,主动离开。
外头下了一天的雨,到现在终于放晴。天空蓝得澄净,没有云的遮挡,似乎可以望到无穷远处。
阳光透过路边的槐树叶洒下来,她的鼻尖都变成了透明的样子。
温慈心情很好,她给司机打了个电话,然后蹲在路边,手揣在兜里等人来接。
*
没了外人,杜晚言终于在沙发上坐下来,她盯着沈著,说:“晚上跟我去个地方。”
“不去。”沈著走到桌旁,收拾刚装过牛奶的杯子,拿到厨房去洗。
杜晚言没有说话,丝毫不在意他刚才的态度,耐心等他洗完,才继续道:“还记得小溪吗,是妈妈朋友的女儿。这么多年没见,今晚你们一起聚一聚。”
沈著不置可否,过了几秒,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问杜晚言:“薛家那个?”
杜晚言点头,又补充道:“还有那个温慈,你离她远点。”
《红扶桑》一开始定的是小溪做主角,到最后却被温慈抢走了。她杜晚言搞投资搞了二十年,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她明白得很。
南泽与温慈无亲无故的,在饭局上不问丹青、不问秦棣,偏偏给她说话,谁知道她使了什么手段。
“我今晚有工作了。”沈著故意不接她的话,走到玄关处,穿上鞋,侧身笑看着自己的母亲。
杜晚言觉得半小时前的自己是瞎了眼,才会觉得儿子成熟了。
在她面前,他永远那么欠揍。
*
杜晚言说的饭局,设在一家坐落在寸土寸金地皮上的四合院酒店里。
包间长桌中间做了花艺,用青苔和泥土模拟出微观的青山桌景,桌景隔开了两边的人。
杜晚言坐在这头,旁边是薛溪蒿。
她的对面,是南泽。
这个饭局,其实是要谈一部电影的投资。杜晚言作为资方之一,极力想要把薛溪蒿推出去。而这部戏《远去之师》的设项,就是为了纪念西南联大成立八十五年。
对于这样一部群像电影,大半个娱乐圈演员都希望能参与进来,就算只有几个镜头就行。
电影里的女性角色大半是女学生,比较特别的是林徽因这个角色,杜晚言希望让薛溪蒿来演。
她发话,本来是没有异议的。谁知半路杀出个南泽,他给电影加资,说要把林徽因这个角色给温慈。
这就很有问题了。
片方十分头疼,两边都是大投资,得罪谁也不好。
眼见气氛陷入胶着,薛溪蒿低头凑到杜晚言耳边,叫她:“伯母。”
“嗯?”杜晚言把手搭在薛溪蒿肩上,就着她的姿势,微微俯身,这样的举动让薛溪蒿感到十分亲切。
沈著小时候很叛逆,不愿意和杜晚言待在加拿大,一个人回国住了一年。那一年里,虽没有儿子在身边,却还有薛溪蒿陪着她。这孩子,算是她看着长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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