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他也站下了,回身看着我。
“我知道您很为太妃娘娘的事情伤心。”
他神色黯了一黯。
“我也不懂得什么大道理,我只是想说,您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的皇上很凶,我不曾有机会见过您几次,却回回都嫌我不规矩。”
“现今您这样温和,待我这样好,我很高兴。可这若是因为您伤心,我并不愿意这样。”
“开心了便笑,难过了便哭出来。实在不必这样硬撑。”
“刚刚您对我笑的时候,我难过极了。”
这是我头一回这么和他说话,说完觉得自己没头没脑的,又觉得没有说清楚自己的意思,急得要哭,便低了头。不知为何,这个人总让我很慌乱,以前是因为我怕他。现今我已经不怕他了,可是我见着他,仍旧很慌乱。
突然一只手碰到了我的脸颊和头发,我抬头,他眼圈好像又红了,冲我笑了一笑。“瞧你,刚刚停下了也不说一声,头发都打湿了。”
我看着他,紧张得气都不敢出。
“朕可要回去批折子了,让小郑子打伞送你。回去之后更衣沐浴,叫宫里的熬些姜汤,莫要受寒。”
天色也晚了,我心里也乱,便径直回了棠梨宫。
用过晚膳,额头果然是热热的,外面的雨越来越大了起来。
突然小太监通报皇上到了。
我急急的去迎,他眼睛还是像白天时那样带着点红,脸上带着疲色。
我忙问是否用过膳,正要叫觅儿让小厨房预备起来,他却止住了我。
“意随。”他上前两步。我心砰砰跳起来。
“朕不是来要那顿饭。”
他轻轻抱上来,胡茬埋到我颈子里,有点刺挠。他嗓子哑着,声音就在我耳边,很近。
“朕要你。”
第18章 投我以木桃 报之以琼瑶
我记得他问我怕不怕。
我摇摇头。不管是上次骑射场生死边缘,还是今天,还是以后旁的什么时候,能够抱到他,我就不怕。
外边下着雨,空气里有点凉,他的手很暖,把我额上的乱发拂过去。他的臂膀很有力,绕过我的肩胛骨,把我放在怀里。他盯着我,神色很温柔,用很轻很轻的声音对我说:“以后,你不要见朕就低头。”
“不要在那儿日复一日的看着,却不敢去找朕。”
“遇见伤心事不要一个人偷偷跑出去哭。”
“朕护着朕的徐常在,我护着意随。”
…
第二天,太监到棠梨宫宣旨。
打我进宫,领了几回旨,第一次是叫人欢喜的事儿。
我欢喜,不是因为我成了徐贵人。
而是因为我成了我心里那个人的人。
打他给我那块桂花糖,打他冒险救我,打他唤我意随,打我天天都想看到他,打我发现看着他失意,我心里是那样难过,我就知道,不管他召幸我与否,给我人上人的荣宠与否,我余生便不只是守着这个深宫,更是守着心里的他。
他还是日日忙着,我却不再去勤政殿望他,他有时候让小太监送来一幅草草的画,有时候是几句诗,我总是很安心。
七月初二,这天又下着大雨,小郑子却冒着大雨来了棠梨宫,说皇上让他捎封信给我,我打开来,上头写着两句诗。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我看见就被逗笑了,堂堂一国之君,卖起娇来竟这样小女子气。
我看了看外边的天气,罢了,怎么也少不得走一遭。
“小郑子,你且等我片刻。”
让觅儿铺纸研墨,我写了几个字带着,便跟着小郑子去了勤政殿。
到的时候他却正改着折子,听见我来了便抬头,我看他疲惫的脸上露了笑,说:“朕便知道你会来。”
我说:“皇上信里那样幽怨,臣妾怎么敢不来。”
他见我手里头拿着纸,便唤我过去给他看,他细细看了一眼,嘴里边念着:“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边拿朱笔在“晦”字上点了一点,说:“你这字写的着实难看。便是得让朕好好教一教。”
他拉我到书桌前,扶着我的手写了一个“意”字,又写了一个“随”字。
“朕日日练着这两个字,你看写的可好?”
“臣妾看着甚好,比臣妾自己写的还好看一百倍。”
“那便罢了,朕倒一直想,你这名字是何意思。”
“意,便是心中所思所想,随,便是顺从。我爹爹希望我能够万事顺从自己心里头的想法,不必为身外事所勉强。”
“朕瞧着不是,要是朕说,这意,便是心意,随,便是相随,明明是说你与朕心意相随。你说对不对?”
我思索了一下,便点了点头。
他往纸上写了一个“瑶”字,复又教我写了一遍,他问我:“你可知朕为什么教你写‘瑶’字”
我摇摇头说不知。
“朕之前没有给你封号,便是因为实在是没想好,如今想好了,就用‘瑶’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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