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焯的车刚启动,就听小姑娘轻而笃定地说:“我也相信我可以。”
眼睛看着前方,素来不动声色的元先生,唇瓣的弧度又增了几分。
“小顺。”
“哎?”正在努力给自己打鸡血的林沫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你是下周一进剧组对吧?”
“嗯。”
“周末带你去个地方。”
阳光正好,道路宽敞,路边的树丫正在抽新枝。
林沫听见自己带笑的声音说:“好啊。”
*
周日,恰巧是个回暖的艳阳天。
元焯的大奔停在林沫的小区门口,因为车价不菲,难免引来众人侧目。
林沫匆匆上了车,不安地问:“你这样跑来接我,会不会影响不好?”
元焯反问:“对你,还是对我?”
林沫无语。是啊,对谁不好以她的知名度,谁也不会多看一眼。那应该……是怕对他不好吧。
“就像元尧说的,小明星什么的。”
“他的话你当空气就行了。”元焯淡淡地说,“还有,对我来说你不是什么小明星。”
“那是什么?”
元焯没有看她,若有深意地反问:“你觉得,对我来说你是什么?”
林沫顿时红了脸,撇开视线转移话题:“我们去哪里?”
他戏弄道:“人都坐车上了,才想起来问去哪”事实上,从前的她也一直是这样,只要他说走,她就二话不说地跟进。时隔这么久,他们俩,似乎都还是保持了原先的习惯。
见她不说话,元焯转开视线:“睡会吧,到了叫你。”
林沫哪里睡得着一路看着,越来越熟悉,直到看见熟悉的地标,她才确信自己的记忆没有偏差。
等元焯停下车,跳下车的林沫捂着嘴,惊愕得半晌才回头:“这不是小时候元家的厂区吗?我们天天在楼顶放飞机,看星星……后来,我回来看的时候,都围挡说是要拆迁了啊!”
面前的施工围挡如今已全部拆了,露出色彩斑斓的大型游乐场,无声地散发童话的气息。
“这个……”她看着公园大门崭新的Logo,翘皮的字体印着over the rainbow,彩虹尽头,“新建的游乐场?我怎么没听说过?”
“下个月才试运营。”
“元氏的?”
“嗯,试水的。”元焯问,“要进去看看吗?”
“……可以吗?”
“当然。”
林沫喜欢游乐场,童年时期他们不知搭伙去了周边多少大大小小的游乐场,什么惊险刺激的项目,但凡有小元哥哥陪着,她都敢坐。
旁人不能理解,成天怯生生就怕给别人惹祸的小丫头,怎么一进游乐场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是因为他总在她的左手边,最最恐惧的时候,他一定会握住自己的手。
直到后来,养父母相继离世,元焯出国,她北上求学,生活的一切与童话越离越远,她也就许多年再没有进出过游乐场。
林沫在林荫道上小跑,张开双臂迎着风:“等正式运营了,我来捧场!”
元焯缓步跟在后面:“现在不想试试吗?”
“不是还没运营吗?”
元焯扬了扬手中的通行卡。
林沫小心翼翼地拒绝:“不了……”
元焯知道她怕什么。公园还没有开,没有维修人员,没有安保,她怕自己又招惹来麻烦,害得他不可收拾。
她的如履薄冰,她的小心翼翼,她的惶惶不安……他统统都知道。
曾经,他花了多少年的时间让这个小姑娘在自己身边慢慢自信起来,却忽然有一天被她主动切断了联系。他们说,她贪慕虚荣,养父母离世,元焯又出了国,小小孤女没了靠山转眼就攀上养父的故交去了异国他乡,从此杳无音讯。
再相逢,如今的她似乎停在原地,又似乎跌回原点。他不想问那些传闻,从骨子里他压根不相信。她那么透明,有什么心事瞒得过他?
可是,面对流言,他找不到理由来解释她的不告而别。这些传闻就像一根刺,想起来就锥心。每当他不由自主地对她温柔以待,又会瞬间硌得生痛,恨她的不告而别,恨她的薄情寡义。
最终,走累了的两人躺在草坪上,幕天席地。
“我真没想到,这里会被建成游乐场……”双手垫在脑袋下,看着青空白云,林沫喃喃自语。
“不是一直抱怨市内没有游乐场?”
“对啊……”林沫陷入对往事的回忆当中,“每次为了去游乐场,都要坐好几小时的车。”
“嗯,回来路上就睡得跟小猪似的,叫也叫不醒。”
林沫红了脸。
当初每次回来的时候,她睡沉了多半是元焯抱她进门。有时候太晚了,她就留宿在元家,她住元焯的屋子,元焯自己去客房。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原以为往事不再来,可自从重逢,一切仿佛一场不知所起的童话,让她每每梦醒都担心美梦随时会随着音乐戛然而止。
林沫偷偷地侧过脸,看了眼身旁的人。
这张脸曾经熟悉到她能凭空描绘出鼻梁的起伏,唇瓣的弧度,包括他闭眼的时候睫毛翘起的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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