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误会了, 他五十年前便达到九品巅峰, 但十多年前,他卷进一桩案件之中,晚辈为了调查他,去往九荒山……”
实在难以启齿,但曲悦还是硬着头皮将当年的事情悉数告知,包括自己的“无耻”行为,“不过, 我们手上掌握了一些证据,他应是被冤枉的……”
“前辈,真是非常对不起。”说完之后,曲悦等着挨骂。
岂料短暂的沉默过后,老荒山君满不在乎地道:“这是他的事情, 用不着和我道歉。”
这话曲悦就无法理解了,会每日担心徒弟没有衣裳穿,可徒弟遭了劫难,他竟完全不在意。
真是个怪人啊。
老荒山君:“行了姑娘,你走,一直待着不动,这贱人会起疑的。”
曲悦准备告诉他九荒已经认祖归宗的事情:“晚辈还没告诉您,九荒他现在……”
被老荒山君打断,语气甭提有多愉悦:“姑娘啊,他现在是你们的犯人,你们去操心,就别来烦我了?”
曲悦:???
先前还一副操碎了心的老父亲口吻,怎么一转眼就成“啊,终于把锅甩出去了!”的模样?
曲悦:“可他……”
老荒山君再打断:“我手把手将他养大,两百年里该学的本事,该懂的道理,我都已经教过了,往后活成什么模样与我无关,我不求他来给我养老送终,难道他还指望我牵着他走一辈子么?”
这倒是,老荒山君做事的手段曲悦不喜欢,但他的确一直在尽心栽培九荒。
他叮咛道:“还有,姑娘回去他身边以后啊,莫要告诉他你见过我。三百年了,他应该已经习惯了,习惯就好。”
曲悦深深蹙眉,她刚刚还在心中思虑要不要告诉九荒此事。
连老荒山君都打不过那青衣男修,九荒肯定也打不过,和过来送死没有分别。
这事儿她不能管,因为分辨不出青衣男修与老荒山君的立场,也许是一场正邪较量,她帮老荒山君脱困,等于助纣为虐。
但九荒救自己的师父,她同样不能拦。
可若是隐瞒着九荒,回头老荒山君死在这,九荒怕是会埋怨她。
“你无需纠结。”老荒山君猜到她在想什么,“这贱人只是抓我,不是杀我,我不会有生命危险。等我随着他回去,也是和我那傻徒弟一样,在牢房里待上一阵子罢了,是我应该承受的。”
曲悦听出他似乎不准备再躲藏了,要随抓捕者离开。
被围追堵截三百年,也是因为放心不下徒弟,可又不敢回九荒山去,怕将麻烦带给徒弟。
这一走,定是好些个三百年不止。
曲悦尊重他的选择:“晚辈告辞了。”
“走走。”他催促。
“恩。”曲悦提步,继续在山缝中穿行。
“哎,等等。”他又喊一声。
“前辈有何吩咐?”
老荒山君终究还是万分不舍的叹了口气:“姑娘,你能不能将他带来此山附近,让我暗中再瞧他一眼?”
曲悦思忖着问道:“可以是可以,但他与您修的功法一样,追捕您的那位难道瞧不出来……”
老荒山君道:“他瞧不出来,我在他面前从不曾使过邪功。”
修炼那门吸收冤孽气的邪功,只不过是为了隐藏气息。
他又叮嘱,“但最好还是给他披个隐息斗篷。”
曲悦听他语气确定,应是没有问题,便应下了。
离开此山,走远以后,她取出机关隼。
龙牙洲距离叶家所在的青云洲,比太阳堡近的多,且立刻拿着极寒之水去找雕皇,容易引起他的怀疑,曲悦决定先回叶家去。
……
她走了以后,静谧的山洞里响起老荒山君的声音:“你方才问我,你不理解凡人界有什么值得留恋?”
坐在山壁凸起处的青衣男修从打坐中睁开眼睛:“恩。”
老荒山君冷冷道:“那我诅咒你早日理解。”
两百多年光景,青衣修士被他骂习惯了,眉头也不曾皱一下:“你今日份的诅咒很有趣。”
……
紫星城,叶家。
九荒自从曲悦走了以后就闷头待在房间里研究天工谱,生怕碰见叶承锡拉着他问东问西。
忙着剑峰重建、筹办赏剑大会的事儿,叶承锡忙得很,但再忙晚上他也要将九荒从屋子里拽出来遛一遛,增进一下感情。
“儿子,这是器峰新做好的法衣。”
花厅里,叶承锡指着桌面上摆着的托盘,盛着一套精美华服。
九荒瞅一眼:“这颜色不好看,太暗淡,我要颜色鲜亮的。”
叶承锡诧异,无论他怎么看,九荒也不是喜欢鲜亮颜色的性格。
九荒忽然想到:“对了,我那唯一的弟弟何时回来?”
叶承锡:“快了,你母亲在外云游,若听到消息也会赶回来的。”
他甚是欣慰,儿子已经知道念着弟弟了。
哪里知道九荒的心思,他是要提前看看他这弟弟的相貌,会不会丢了他的脸,毕竟曲家兄弟一个个生的俊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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