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安已经死了。
告别仪式之后,一行人到了北山公墓,天气也应景,层层厚重的云朵堆在天空,马上就要下雨了。
付晚晚是在第一滴雨落下的时候,到的陵园。
她来晚了。
付晚晚原定去殡仪馆,可到了才听说,已经去了墓地,付晚晚又打车去墓地。
司机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还向付晚晚多要了十块钱,说是去墓地不好,多收点钱。
付晚晚给过钱之后,在心里对陆长安说:你看,人家都嫌晦气了,你倒是快点回来啊。
她进了墓地,最先看到的,竟然是肖丽丽。
肖丽丽独自向外走,走到墓园门口,和付晚晚正好碰上。
肖丽丽定住了身,偏着头打量付晚晚,甚至还后退两步——为了看得更分明。
“我没看错吧?陆先生的葬礼,陆夫人穿得这么……这么……”肖丽丽笑了,像是暂时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似的。
付晚晚也歪了头,刚好和肖丽丽看起来是一对镜像,她说:“我开心,我欢喜,不行吗?”
肖丽丽笑意更深:“死了老公,有什么好欢喜的?还是陆太太早就心有所属,现下终于可以如愿守寡了?”
付晚晚甚至抬起胳膊,为肖丽丽的想象力鼓掌,鼓完了,才说:“你说得太对了。陆长安要是不死,我还不知道,原来我那么爱他。”
听了这话,肖丽丽终于把她歪着的脑袋摆正,眼神也不是刚刚的戏谑状态,她神情若是严肃起来,就很有几分凌厉,尤其是下颌骨的弧度,几乎可以算作九十度。
“你说什么?”她的眼神冰冷,一点温度都无。
这回付晚晚却泰然自若了,并且举重若轻:“我说我喜欢陆长安,我爱陆长安,你没听见?还是肖丽丽你不敢相信?”
“我信、我信,别人的话不信,付晚晚你的话,我一定信。”肖丽丽这么说的时候,很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感觉。
付晚晚心情更好了:“那么,请你让开。我要去见我的爱人。”
肖丽丽当真向旁边移开三步,说道:“可惜,陆长安再也听不到你说这句话了,不然他得多高兴。”
付晚晚转头看她:“他听得见。”
肖丽丽作势要上前摸付晚晚的额头,被付晚晚避开。肖丽丽一晒:“你疯魔了?”
“我看疯魔的人是你。”付晚晚直视肖丽丽说道,“你父亲不是我父亲害死的,和陆长安的哥哥也没关系,要我,或者,要付家人说多少遍,你才肯信?”
肖丽丽神色微变,问:“你怎么知道?”
“你当我真什么都不知道,你以为我傻,我什么都知道。你为什么嫁给付旋,大学里那么多男生追你,你看上付旋那点?赌博?还是听话?”
付晚晚喘了口气:“你看中了他姓付,你在我父亲病中的时候和付旋去见他,你想气死我父亲。——我父亲一生刚直,他绝不会让自己儿子娶一个tw犯的女儿。”
付晚晚本来是悠闲的神色,但说到父亲,不免终于有点愤怒:“你赢了,我父亲被你们气死了,被他的好儿子,好儿媳。——你们以为我不懂,我只是不想懂。但是,我真的要感谢你……”
付晚晚笑了:“没有你,陆长安怎么会‘死’,陆长安不‘死’,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和你说这些。”
肖丽丽在付晚晚说话的时候,一直保持冷漠的神情,脸上像挂了层霜。
“付旋,其实没你说的那么糟糕。”肖丽丽默然良久,说道。
付晚晚点点头,觉得肖丽丽竟然也能“情人眼里出西施”,真是没想到。
她要走,又被肖丽丽拉住。
付晚晚说:“你干什么?”
肖丽丽说:“里面到处都是记者,你跟我走。”
付晚晚拂开肖丽丽的手,说:“我不信你。”
肖丽丽再次拉着付晚晚的胳膊,冷漠说道:“你信不信我随便,但你拽不过我。”
她说的是事实。别说付晚晚胃里只有一盒牛奶垫底,就是她吃得饱饱的,也不是肖丽丽的对手。
付晚晚被肖丽丽连拖带拽,塞进车里。
付晚晚只恨自己为什么不听付凯的话,好好运动,养成一副健康的体格。
“有什么事还要上车说?”付晚晚问。
肖丽丽不言语,只是发动了车。
付晚晚一开始没怎么害怕,毕竟肖丽丽就算再狠毒,也只是背后使点见不得人的手段,明目张胆抢人这种事,她还做不出来。
但现在,她看着肖丽丽面无表情的开车,忽然有种不好的念头在心中划过。
肖丽丽……该不会是想杀人灭口吧。
付晚晚想想,心里一阵寒凉,这还真是肖丽丽能干出来的。
付晚晚同肖丽丽是一个大学的,肖丽丽比她大一届,算不得同学,但他们关系一度非常要好。
对付晚晚来说,能和别人发展到要好的程度,实在很不容易;而有一个人能受得了付晚晚的性格,同她比别人亲近,也是不易。
肖丽丽人长得很艳丽,是那种具有侵略感的美,大学时代不乏追求她的男人,都被她拒绝。如果被拒绝后,还对她纠缠不清的,杀人灭口也不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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