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形机甲的眼睛亮着银白色的光,在凄清背景的映衬之下显得光辉夺目,宛如天神。
凌湮下意识地张开双臂,将叶弥挡在身后, 昂首注视着那双银白色的眼睛, 就像透过它能看见驾驶室里的那个人。
“玉叶,过来。”
库克那种特有的矜持腔调, 透过机甲的扩音传了进来,就像是在宴席上相邀一样随意。
叶弥迟疑了一下, 凌湮侧过头,声音低而坚持:“别过去。”
纪燃侧目,嘴角掠过一丝隐隐的笑——穿着华丽礼服的少女,目光坚定,好似穿着战衣。
这个温柔又倔强的丫头啊,总在某些时候出人意料地坚持己见。
比如对待阿弥,比如对待当时的成烬。
她想要保护的人和物,说什么也不会放弃。
不愧是他看中的女孩。
这样的念头不期而至,纪燃眼底掠过一丝笑意,默默地将她的模样印在心里。
“玉叶,不要任性。”库克声音儒雅,仿佛对耍小性子的女伴无可奈何的嗔怪。
眼见着叶弥被凌湮挡在身后,犹豫不前,金色机甲的驾驶舱门终于弹开了,金发青年穿着白色作战服,显得高瘦挺拔。
长腿跨出驾驶舱,库克仿佛这时候才发现了纪燃,狭长的眼尾拂过冷笑:“又是你。”
纪燃耸肩:“抱歉不请自来,议长大人。”
“你不是一向如此吗?瀚海帝国的纪燃殿下,”库克轻讪,“或者我应该说,反叛军首领?”
纪燃毫不在意,轻笑:“都可以,您请便。”
库克像是早就习惯了这种你来我往,不以为意地挪开视线:“既然来了,就留下来‘玩玩’吧,不要走了。”
纪燃仍旧维持笑颜:“这就不劳议长费心了。”
库克只当没听见,向着少女们的方向伸出手:“玉叶,来。”
这位年轻的议长,无论五官还是身材,气质或是谈吐都可说是完美无缺,如果放在地球,那大概是欧洲男星也难以企及的容貌。
可不知道为什么,凌湮却从这俊美无俦的脸上看到了深藏于内的阴冷。
叶弥没有动,反而抓紧了凌湮的手腕。
在库克喊出“玉叶”的时候,她明显怔了一下,终究没有回应。
“她不会跟你走的。”
凌湮反手,将叶弥的手握住,坦然地看着英俊的议长:“议长大人,你的金玉叶在舞台遇刺的时候就已经死了,现在站在这里的是我的朋友。她不会跟你走,也请你高抬贵手。”
库克不为所动,目光压根没有在凌湮脸上逗留,盯着在她背后低着头的金发少女:“别闹别扭了,亲爱的。”顿了下,他又说,“我不想再看你受伤。”
叶弥咬唇,犹豫了许久,终于摇了摇头:“我和凌凌在一起,不会受伤。”
库克仿佛没料到逆来顺受的歌姬会突然反抗,眉眼一冷:“我是为你好,听话,快点过来。”
“我只知道刚刚议长大人轰开墙壁的时候,完全没有想过飞石碎片可能会伤害到你‘亲爱的玉叶’。在你内心深处,是不是觉得这具身体无足轻重,伤了就修,坏了就换?”库克那种轻佻的语气彻底惹恼了凌湮,她眯着眼,盛怒之下的语气冷硬,“你以为只要换个身体就会好,考虑过她的心情吗?阿弥是人!不是机器,是会疼的!”
用机甲撞开墙壁的时候,库克确实没有考虑过可能会对歌姬造成的肉体伤害,或者说,从内心深处他压根不在意。
身体这种东西,实验室里多的是——只要那个灵魂还在,就足够了。
这种见不得光的心思突然被陌生女孩拎上台面来说,令久居人上的库克感觉非常不愉快,他倨傲地瞥了一眼华服少女:“我和金小姐说话,与你何干?隨隨便便插嘴,还真是好的传统没继承,如今贵族的那套无礼反而学得淋漓尽致。”
“凌凌说的就是我想的。”
“贵族?现在世上哪还有什么贵族?”
库克的话音刚落,叶弥和纪燃几乎同时为凌湮说话。
叶弥捏了下凌湮的手,终于从她身后走了出来,浅金色的卷发温柔地匍匐在胸前,使得她看起来有种柔弱的美。
但凌湮知道,那不是叶弥真正的模样。
果然,当她抬眼与库克对视,曾经的叶弥终于从这表象之后露出端倪来:“欧里斯特,其实你知道我不是金玉叶,对不对?”
这句话,她想问很久了,却害怕问出口。
在这个命如草芥的星际时空,她曾经多么害怕无声无息就死了。如果不再被议长宠爱,她随时可能死在舞台、街头……甚至于寝室,叶弥很清楚来到这个异世之后,她的命曾一度系在这个男人手里。
那菟丝花一样的存在,真的是她吗?
这个疑问在与凌湮重逢之后,一遍一遍萦绕心头。终于,今天在凌湮的鼓励之下,她问出了口。
库克的笑容仿佛裂了道缝,那种冷终于从缝隙里泄漏出来:“不要成天想些有的没的,重要的是好好活着。”
“可我活得并不好。”叶弥摊开手掌,雪□□嫩的胳膊上全无半点伤痕,“无论我受了什么样的伤,你都可以替我修好,哪怕是肉体消亡,也可以转移到另一个一模一样的躯壳上。可是欧里斯特,你能这样去复活一个死去的人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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