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命大着呢。
对了,顾淮清呢?
古挽抬起头,就见顾淮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她面前,站得笔直,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古挽拼了命的想读懂他此时的心情,可是那双眼睛里波澜不惊,跟瞎了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甚至还不如瞎的时候来的生动。
古挽心一读,咳嗽一声,一口血就沿着嘴角流出来了。
赵湛用他洁白的袖子给擦血,古挽也是看到他衣袖上的炫目颜色,才知道自己确实吐了很多血。
“顾淮清,我要死了。”古挽心里一委屈,对着面前的顾淮清开口。
顾淮清还是没什么反应,良久,淡淡地说了一句:“死不了,祸害遗千年。”
古挽这会儿觉得疼了,不知道是心口还是那被剑捅穿的伤口再疼,她死死抓住了裙摆,缓了几口气,恼怒地说:
“怎么?你这是嫌弃我?嫌弃我死不了,活着碍你的眼是不是?”
顾淮清垂下了眼,漫不经心地从她身上扫过,说:“古教主多虑了?”
“古教主?”古挽笑了一声,突然一口血就呛了出来。她用手背一抹,顿时整张脸都是一片鲜红。
触目惊心。
顾淮清别过了眼,不再说话。
古挽突然开始发力,要把胸口的那柄剑给拔出去。
赵湛拦着不让,用尽全身的力气和她较着劲。
古挽大叫,声嘶力竭地叫着:“你拦着我做什么?我死了最好,省的活着碍人的眼。”
“你不活了吗?你不想活了吗?”赵湛也在叫,叫得比古挽还要响亮,她胸口的共鸣连累着古挽也跟着呼吸困难。
就在他们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顾淮清突然说:“古挽,你的演技真是日益精进了。你分明知道,你有《广陵潮》的内力护体,这些刀枪剑戟不过皮外伤罢了,根本伤不了你内里分毫,你看看你现在装模作样的样子有多难看。”
古挽只觉得耳蜗一阵阵轰鸣,眼前突然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楚。
装模作样,装模作样!原来在顾淮清眼里,她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在装模作样。
古挽突然大力推开了赵湛,撑着地站了起来,赵湛过来扶她,被她喝退:
“滚开!反正我死不了。”
她的手握住剑柄,一用力,那把剑被她整支抽出,淅淅沥沥的血汇成一股细流,顺着她的指尖滴在地上,顿时把她脚下的土地给染成了一片鲜红。
古挽冷冷笑了一声,把剑扔到了地上。
她伸手捂住了自己的伤口,抬头看向顾淮清,说:“我不知道我死不了。”
顾淮清看着她,皱了皱眉头,说:“整本《广陵潮》都在你手上,你不知道?”
古挽闭了闭眼,说:“我并没有看过。”
顾淮清突然笑了起来,说:“是,是我手把手教你的,你确实没看过。那我现在告诉你,你死不了,你不必这样。”
古挽一下子就恼了,她从怀里掏出那本完全被鲜血浸透的《广陵潮》原本扔在顾淮清面前,朝着他大叫道:“就算我死不了,那我现在受的伤是作假吗?”
古挽拿开捂住伤口的手,给他看还在源源不断涌出鲜血的窟窿,尖叫道:“这也是假的吗?”
顾淮清垂下了眼,不说话。
古挽几步来到他面前,逼视着他,说:“这是假的吗?顾淮清,这是假的吗?”
顾淮清没有说话。
古挽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她死死咬着唇,半晌,才说:“顾淮清,你记得我们成亲的时候你跟我说过什么?”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想把自己的哽咽给压制下去,可颤抖的嗓音还是泄露她此刻的无助和绝望。
“你说,你永远不会丢下我。你说,无论我做什么你多讨厌的事,你都不会丢下我。”
古挽抓着他的袖子,边哭边大叫:“顾淮清,你说过不会丢下我的。你说过的!”
现场一片寂静,没人会想到,刚才坐在屋顶捧着茶冷眼旁观底下搏命厮杀的魔教教主,一向以薄情冷性心狠手辣的魔教教主古挽,会变成现在这样一个眼里只有情爱的痴情女子。
如果她出身普通人家,她的这一番作为,势必会得到满堂尊重崇敬,他顾淮清才是那个薄情寡性的负心人。
但是她是古挽,是魔教教主古挽,是屠了顾家满门的魔头,那她现在的作为,都是她活该,是她罪有应得,是她的天谴,是她的恶果。
顾淮清看着她的眼睛,那一眼好像穿过了他们现在的所有隔阂,穿过他们一起走来的短暂时光,穿过了他们所有的孽缘纠缠,回到了他们成亲的当夜。
他抱着她,说她是他的妻,说他永远不会丢下她的那晚。
顾淮清拉下了她抓住自己袖子的手,说:“我的结发妻子姓林,叫林菀,是江南商户家的女儿,于这次来祁林的路程中被劫匪所杀,香消玉殒。古教主,我和你,有不同戴天的灭门之仇。”
古挽一下子什么都看不见了,她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然后摔倒在地。
她好像看见火云和赵湛冲着自己过来,但是他们嘴里说得什么,她完全听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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