姿态闲雅,风度清和,仿佛方才的无礼和轻佻皆是错觉。
一时间,除了清雅的箜篌声,便只剩下他二人低谈的话语起伏。
萧涟漪是一向不爱出来交际的,免不了有些拘谨,涟歌感觉到她的不适,悄悄问她,“大姐姐,可是想走?”
萧涟漪点点头,三位姑娘眼神交流片刻,定了主意。
萧洺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她们身上,当下便与齐王和傅毓请辞,只道小妹妹要出去逛逛热闹之所。
傅毓只懒懒掀起眼皮看他们一眼,却是对霍璟道,“本世子与小将军相谈甚欢,还请先将军多在此陪本世子说说话。”
霍璟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只得称是留下。
萧洺和薛世钧护送着三位姑娘出了月半弯,呼吸到外间的空气,没了来自傅毓的气势压迫,涟歌很是松了口气,便道,“大姐姐、阿月,咱们去猜灯谜吧?”
两位小姑娘点点头。
但晚上的人实在太多了,不一会儿,一大群人流涌入,将挽着臂的涟歌和萧涟漪冲散,她被挤在人群中,左右张望,却不见一个熟悉之人在身侧。
连一直紧跟着她的望舒也被人潮阻隔开来,涟歌心知不能和众人走散了,便朝着她们事先提过的灯楼处走去,想着能在那里集合。
突然,两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挡在她前面,而另一股劲力朝她当面疾透而来,手指如电,探到她额前,想拍她的头。
涟歌并非迟钝之人,知道这几人来者不善,下意识便是一个旋身闪避而过。她不会武,但随身带着些防身用的药粉,躲避的过程中,便想去抽腰间荷包内的小玉瓶。
谁知,面前三人竟似知道她的意图,动作比她更快,竟先她一步用利刃隔断她的荷包。
也是这时,她才意识到她们似乎只是想擒住她,而非是想伤她。
电光火石之间,已经来不及思考其中缘由,涟歌只得放声尖叫,想取得周围人的注意。
然而,就在这一刹之际,不知从何处又冒出来一个身形健硕的男人,从后击中她的后脑。涟歌一下失去意识,身子一软,倒入那男人怀中。
他本就是有备而来,一手揽着涟歌,一手解下身上披风,把涟歌整个人包裹住,抱着一跃而起,转瞬消失在大街上。
此刻,被人群冲散的萧洺和薛世钧听见涟歌的声音,也发现涟歌不见了,他们这才意识到那忽然涌出的人群本就是一伙的,只是如今他们也都早就散入人群里,毫无踪影了。
也都顾不得其他了,萧洺命人将萧涟漪和薛采月安置在就近的客栈里,一边派人回萧府给萧元敬报名,一边立马动身去找。
然街上人来人往,他们为了涟歌清誉着想,亦不可能大张旗鼓找人,便只得小心翼翼摸索。到最后,萧洺对薛世钧道,“事关家妹清誉,万请薛二公子保密。”
涟歌是在他们眼底底下被人掳走的,薛世钧亦十分自责,拱手道,“请萧兄放心,薛某一定守口如瓶。”
萧洺朗然一笑,再没时间和他多话,只道,“请薛二公子先送令妹回府,家妹的事,我府上自有定夺。”
薛世钧有意帮着再找,但知他话中有理,也不再强求,去客栈接了薛采月,在路上再叮嘱道,“萧二姑娘的事,请妹妹莫要说漏嘴。”
薛采月先前就和涟歌十分投缘,自己又身为女子,自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心中本就担忧得不得了,闻言便道,“二哥放心,我不是多话之人。”
她眼中的忧色浓得化不开,薛世钧皱眉,“你这副担忧的模样回府,不是存心叫人看出来不妥吗?”
薛采月一下明白过来兄长的意思,遂挤出个笑来。
而另一边,被击晕的涟歌苏醒过来时,眼前倒是亮堂,一点遮覆物也没有,她小心地用余光瞟瞟周围,发现没有人,这才略抬起头环视整个房间。
房间颇大,一半是淡色小青砖的地面,另一半则是一泓碧水,且她发现这水似是热水,因在这样的早春里,她处于水榭之上也不觉得冷。
仔细观察,那水面果真有雾气升腾,澹澹生烟。
看样子,倒像是哪处的汤泉别馆。
涟歌一下子有些不确定了。
金陵城内外有汤泉的地方太多,她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便无法靠时间推算自己目下的大概位置。
可如今她既然已经醒了,便不会傻傻任人宰割。好在那掳她之人似是知晓她不会武功,对她颇为放心,并未将她手脚束缚住。
涟歌便脱掉鞋子,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在屋内搜索可利用之物。
她不知是何人掳得她,虽醒过来的一瞬间有怀疑是那个晋王世子,可又觉得应当不是他。
毕竟他有过刺杀皇帝的前科,且前脚才与她碰面过,该不会那么蠢,后脚就对她下手。
屋内装饰精巧雅致,似乎是间女子闺房。梳妆台上还放着一个素净的青瓷瓶,旁边的首饰盒里尚有几件精美的头饰,虽然被打理的很干净却并无人气,似是许久不用之物。
右边顶上有大片白色的纱幔自梁上垂落,错落有致,将房间隔成两个部分,涟歌掀开纱幔走过去,发现另半间屋子十分空旷,偌大的空间内,只有一台凤首箜篌孤寂而立。
她这下终于敢确定,这里果真是某处久无人住的女子闺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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