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有何想法?”傅彦行打破沉默。
傅毓起身走到大殿中间,收起笑容,俯身大拜,“臣弟愿意。”
傅彦行道,“如此,朕准了。”
“多谢陛下。”傅毓起身,坐回晋王身边去。
傅彦彻忍不住打量他,却见他神色轻松,长指拿着一个白玉茶杯在把玩,仿佛刚才的事不过是个插曲,于他而言丝毫不重要。感受到他的视线,抬眼和他对视一眼,反而露出个让人看不明白的笑容来。
傅彦彻眉头一皱,眼底露出两分嫌恶,再不看他。
酉时宴会方散,宫人将弘文殿们打开,一殿官员鱼贯而出。
萧元敬夹在行列中出了殿门,被冷风吹了一个激灵,才发现不知何时已经下雪了。纷纷攘攘的雪花铺天盖地而来,被风一吹又如星而散,落在身上是冰冷的触感,与刚刚在殿内的温热形成巨大反差。
宫人撑了伞,欲送他出宣阳门,萧元敬接过来,道,“你回吧,本官自己走。”
走出端门,听见有马车声在宽阔的宫道中传开,萧元敬忙站到一旁,随众人避开。能在端门处还驾车的,此时此刻除了燕王和晋王,不做他想。
不多时一辆宽敞雅致的四驾犊车从宫道中走过,四角挂着琉璃灯,映出一个修长单薄的影子,斜靠在车壁上。
看规制是晋王堪用的马车,车内坐的是世子傅毓。
萧元敬看了一眼,心中有疑虑一闪而过,却不想细细探究,快步出了宣阳门。
宣阳门外,萧府的马车早就候着了,一见他忙将他迎上车。
车内燃着银丝碳,掀开车帘就有温热空气扑面而来。萧元敬解下披风,将手放在碳炉上烤,听车夫在外间道,“二爷坐稳了吗?老夫人在府内候着二爷呢。”
他闭上眼睛,仔细感受着被温暖包裹的感觉,道,“走吧。”
回到萧府方过三刻钟,因他明日要回濮阳,府中摆了碗筷在等他,虽还在国孝期间,没有山珍海味,可到底是快过年了,也算提前吃团圆饭。
天已经黑了,府中亮着灯,萧元睿的小儿子泓哥儿才八岁,也不怕冷,在后院中玩儿雪,丫鬟婆子跟了一堆,抱着斗篷欲给他系上,他不乐意,听见脚步声瞧见自家二叔,跑过来往他怀中撞。
“二叔回来啦,等你吃饭呢!”
萧元敬捉住他的手,摸着有些冰凉,从婢女手中接过斗篷将他裹成一个球,抱起来就往饭厅走,问道,“泓儿饿了吗?”
萧泓点头,又摇头,他先前确实有些饿,可后来母亲给他吃了点心,所以现在也不算饿,他道,“得等二叔啊。”
快步走到饭厅,有下人开了门,桌上刚刚摆上菜,热气腾腾的,满室香气。萧元敬笑着踏进去,将萧泓放到地上去净手。
萧老夫人在上方坐着,左边坐了萧元睿,右边位置是给他留的,加上王氏和几个侄子侄女,热热闹闹围成一桌。
吃罢饭萧元敬亲自将萧老夫人送回福寿居,连萧涟漪也很懂事的没有跟。萧老夫人让下人备了很多东西,要让他带回濮阳去的,萧元敬一一收下,道,“母亲,等任期满了我们就回来。”
萧老夫人一愣,随后狂喜,道,“是该回来了。再过两年眠眠都该相看人家了,再不回来,难道要一辈子留在濮阳吗。”
听她提到女儿,萧元敬倒又想起一事来,语气沉沉道,“九月的时候璟阳宫里有内侍来,取走了眠眠的头发。”
“璟阳宫?”萧老夫人面色一紧,怒上心来,“过了这么些年,那边还不死心吗?当年害死我的女儿和外孙女儿不说,现在又盯上我的孙女儿?”
萧元敬沉声道,“我不敢确定是不是跟那边有关,”他在京中这些时间也听过决明大师的批言,先皇下葬那日也远远地看到了太皇太后一眼,腕上的确带了佛珠,他将那日的事说完,又道,“也许真是巧合。”
“不管是不是巧合,”萧老夫人一脸肃容,眼中是精明的光在闪耀,“你安心去任上,宣宁侯府的事母亲会注意着。忍了她这么些年,够了。”
萧元敬心头一热,“辛苦娘了。”
“母子之间,说这些做什么。”萧老夫人想起往事,叹气道,“这些年避她忍她让她,难为你们一家子了。”
第27章 成长
风微起,吹得枝头红梅摇曳,香风送远。涟歌坐在留梓亭里,身上裹着雪白的貂裘斗篷,露出巴掌大的小脸,如水的大眼睛专注地盯着手中的长杆——她让人将亭外的冰面凿了个洞,正在钓鱼。
亭内燃着炭火,厚厚的帷幔将热气留在亭里,被风一吹,热气散了些,寒气渗进来,有些冷。涟歌动动脚,莳萝意会,将银丝碳投进盆里,顿时热气又涌上来。
青莲巷虽未处闹市,但能听见四起的鞭炮声,天色越暗,越是密集。涟歌歇了玩耍的心思,将鱼竿收起,又往凿开的冰洞里扔了一把鱼食,起身往回走。
出了云亭月榭碰上萧洵,瞧见她那古怪的鱼钩,他道,“你这钩子怎么是直的,学姜太公?”
涟歌摇摇头,将鱼竿递给侍女,过去挽他胳膊,娇娇道,“打发时间罢了。今儿都除夕了,也不知道爹爹回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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