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涟漪是正统的世家闺秀,学的便是贞静柔婉那一套,偏又性格坚韧,说一不二,自小就管的住涟歌。将她和萧涟漪放在一块,萧老夫人很放心,不用怕她出门被有心人撞见。
涟歌认罚,对萧涟漪福了福身子,可怜巴巴道,“以后请大姐姐对我好一点。”
“噗嗤。”她这番模样,萧涟漪也没忍住笑。
萧老夫人有午睡的习惯,平日里都是萧涟漪陪着,涟歌回来了自然也要一起,姐妹俩便跟着去了福寿居,伺候她睡下后才回了溪棠院。
萧涟漪将涟歌安置在西厢房,自己住东厢房。因先前萧元敬信中说过会将涟歌的两个侍女送过来,王氏便没给她配贴身丫鬟,从萧涟漪那里分了一个过去临时伺候着。
姐妹俩人说了会儿话,就有守门婆子匆匆忙忙过来禀报,说老夫人梦魇了,哭得不行,要找二姑娘。
涟歌忧心不已,和萧涟漪快步又去了福寿居。
屋内绣流云百福图样的云锦门帘半落,将热辣的阳光阻隔在外,王氏住的近,已经过来陪着了。
“母亲……母亲……”萧老夫人精神头很不好,王氏明白缘由,知道不好劝,只一声声叫着她。
涟歌掀开帘子进了屋,王氏忙起身让她坐到床边去,道,“眠眠,你快来。”
“祖母。”涟歌过去坐着,将她手握住。
萧老夫人听见声音睁开眼,屋内光线有些暗,迷迷糊糊瞧见一个轮廓,心中一恸,一下坐起来抱住涟歌,嘴里喃喃道,“蔓蔓……蔓蔓……”
涟歌心中了然,祖母这是又把她当成早逝的姑姑了。
大约是许久不见她,见完以后做梦又梦到姑姑了,以至于现在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她轻柔地拍着祖母的背,一声一声应答。
萧老夫人哭着哭着,又睡过去了。
涟歌蹑手蹑脚站起来,王氏母女去外间候着了,她无声做了个唇语,“睡着了。”
今日是各庄子上的管事来对账的日子,王氏是百忙中抽空过来看的,听涟歌这么说放心下来,临走时叮嘱道,“你们下午别回溪棠院了,就在你们祖母这守着。”
若是老夫人醒来见不到涟歌,恐又要入魇。
傅彦行正在看折子,听了流安的禀报,头也不抬,“宣。”
霍青进来之后,流安无声退了出去。偌大的宸阳宫中只剩他们两人,上位者气势君临天下,只安静坐着,也令人不寒而栗。霍青于殿中下拜,道,“陛下,臣已探清,这段时间晋王世子并不在金陵,今日才回。”
傅毓自去岁先帝驾崩后一直留在京中,傅彦行大方赐他居住宁王府,让他每日去崇文馆和旁的皇家子弟一起学习。他性子跳脱,不服管教,与宏文馆中大儒多有争执,三月便告假休学,说要整理心情,好好玩耍一番。
如今,都玩耍到城外去了。
他留在金陵并非帝王的旨意,但藩王世子留京却是不能随意离开的。
“去了哪?”傅彦行神色淡淡,似早有预料。
霍青在心中将查到的线索一番整理,眉头皱成川字,道,“陛下恕罪……属下等办事不利,尚且未查到他之前的行踪。”
越查不到行踪才越可疑,傅彦行心中有数,倒不生气,却听他道,“但他最后一次出现,是在沫河口,然后不再遮掩行踪,一路回金陵。”
傅彦行放下正在看的折子,将手指放在御案上轻点,清脆的敲击声在殿内回荡,一声一声如暮鼓晨钟,发人深省。
霍青将一声声听入耳,不禁在心中反省是否近来云卫们的办事效率变低了,才会让陛下如此沉默。
傅彦行目光掠过刚才在看的奏章,唤来流安,传燕王进宫议事。
霍青静静跪着,待流安退下了,才道,“属下还探知,萧太守家的公子已然进京,还与世子乘坐的同一艘船。”
陛下不是爱管闲事的人,甭管什么太守家的公子,陛下都不会关心,可他又觉得跟那位姑娘有关的东西都得往上报一报。
他旁观者清,总觉得那位姑娘对陛下来说有那么点不一样。
傅彦行神色淡淡,沉下语气道,“云卫已经这么闲了吗?”
霍青心中“咯噔”一声,不知怎地一下孤勇当先,哽声道,“还有萧姑娘,也跟她兄长在一块儿。”
傅彦行敲击御案的手指顿住,心中那股莫名的感觉又来了,他压下那点不适,声音因感到自己情绪被莫名牵动而有些微冷,“这与朕何干?”
霍青被问住,以头抢地,道,“是属下僭越了。”
明明在濮阳的时候,陛下还派自己整日守着萧姑娘,每隔一个时辰就往回传递消息呢,怎现在变得如此快?
他这般想着,磕了个头准备退出宸阳宫,又被叫住。
“你……去吏部侍郎府上看看。”
英明神武认定自己不该被个小女娃影响到的陛下如是说道。
“陛下?”霍青转过身,虽不敢直视天颜,但望着金殿方向的脸上满是不解。
傅彦行脸上染上恼意,拿起朱笔往他那个方向扔,“去查查可有人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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