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闪避不及,右臂即时便被开一道三寸长的伤口,鲜血从裂开的衣缝中汩汩而出。
伤口似已深入骨骼,疼痛让姜云难已坚持再战。
嗞猿恨恨道:“告诉我姜云和昭红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姜云凶狠地盯着嗞猿,“我知道你为何非找到她们两个了,因为你受到宫主的责罚,回不了魔宫,你此刻就是一条丧家之犬。”
她露出一个残酷的笑意,仿佛在可怜嗞猿,“其实,你杀了惑龙拿到金佩刀又能如何。”
嗞猿神色微变。
姜云继续道:“你嫉妒惑龙深得宫主赏识,以为杀了惑龙,拿到金佩刀,证明自己的实力便可以成为宫主最重视的人?你跟惑龙一般天真一般傻。”
她不给嗞猿任何反驳的机会,“魔宫宫主是什么人?所有人的性命在他眼里不过都卑贱如蝼蚁。所有的人都是他杀人的工具罢了,工具,自然是坏了就要换的。”
嗞猿似有触动,神情间有些木然,这些东西,他在魔宫这么多年,又怎会不知,只是他也没得选。
一入魔宫,身不由己。
趁嗞猿愣神的片刻,姜云又一次挥刀攻向嗞猿,带着毁灭一切的必死决心,只是,她手臂有伤,速度不如之前,愈发不是嗞猿对手。
这次,嗞猿再不给她机会,准确狠辣地一刀,割上姜云脚腕。
姜云脚下一软,踉跄着跌在地上。
嗞猿狞笑着一步步逼近姜云,眼前这个受伤的女子已是他的瓮中之鳖。
难道又一次在劫难逃?只恨不能为惑龙报仇。
就在这似已走入绝境的时刻,嗞猿身后突然飞来一条火龙,直直扑向他面门。
火龙来势汹汹,火光刺目,嗞猿吓了一跳,慌忙闪身避让,看清后,才发现火龙竟是被人连续掷来的数只火把。
待一连串的火把落地后,姜云已经没了踪影。
黯淡的月色下,李澹紧紧扶住受伤的姜云,慌不择路地在竹林中奔走。
姜云身上受了伤,几乎整个身体都靠在李澹怀中,又闻到了他身上那股熟悉草木的清香,心中有几分动容。
姜云有气无力地对李澹说道:“你何必这样做。”
李澹揽着她身体的手半分也不松,“你是我的王妃,我自然是要护你的。”
明明是情深意切的一句话,偏偏被他说得这般轻描淡写,难道他没想过出来救自己的结果便是两个人一起死么?
姜云鼻尖有些发酸,“你运筹帷幄,聪明过人,为什么还想不明白?我根本就不是你的王妃。”
“你是。”
李澹斩钉截铁的声音让姜云心里翻腾起滔天巨浪。
在此之前,她一直认为,自己无论与李澹有什么瓜葛,不过都是逢场作戏,彼此利用。
因为她不是京兆尹的掌上明珠宫花。
她只是烂泥般的魔宫爬出来的一条垂死的蚯蚓,为仇而活,为恩而活。
爱呢?爱是什么?
以前,她爱着与自己互相守护的昭红和惑龙,后来,她爱着救她性命的长孙十一,那么,现在,她到底爱着谁?
可这一刻,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继续这样去想。
因为,从前没有人对她这样说这样做,以后,也不会再有。
两人一个有伤,一个不会武,速度不快,不过跑出一段路,嗞猿便已追到身后不远的地方。
姜云回头瞥了一眼,嗞猿已近在咫尺,他脸上那道长长的伤痕清晰可怖。
那是惑龙下的手。
她记得惑龙教过自己这招,名叫“天地同辉”,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出刀,攻向对方完全预料不到的一个部位。
那是精妙绝伦的一招,但惑龙还是输了,因为他想不到自己的队友竟然会突然对自己下手,他或许是在最后一刻,拼尽全力使出还是用这招伤了嗞猿。
此刻,自己若使出“天地同辉”,胜算有几分?
姜云没有继续去想,她看了一眼李澹沉如水的面容,轻轻握了握与他拉在一起的手。
李澹讶异地看过来,便看见姜云对着自己微微笑了笑,这个笑是他从未见过的温柔,是从未见过的灵动。
在这个笑里,野花顷刻间在漫山遍野间绽开,一瞬间历经经了四季轮回,生死一线......
心跳在雪亮的刀光中凝滞......
姜云拼尽全力纵身扑向嗞猿,手中的弯刀带着惑龙全部的不甘和屈辱,狠狠划向嗞猿喉间......
这一招的角度、力道、部位,拿捏得妙至毫巅,内力如洪水奔泄而出,速度快得让人看不清。
嗞猿全没想到正在抱头鼠窜的两个人,突出杀招,想要举刀格挡,眼前白光一闪,喉间猝然一凉,想要说话,却只听见从自己喉间溢出濒死的咯咯声......
月色柔溶,却因杀戮而泛着死气。
姜云一招杀死嗞猿,冷眼凝住着他渐渐僵冷的尸身,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心里有几分松弛,更多的却是悲凉。
为他悲凉,亦为自己悲凉。
所有的人,都被命运的洪流裹挟着,踏上非走不可的不归路,而终点究竟在哪里。
姜云脚下一软,再也支持不住,扑倒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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