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被一股强大的迫人的气势,压得人透不过气来,柳侍卫倒着退了两步,转身对众侍卫吩咐道,“勿惊扰宁王殿下,去那边查看”。
银甲卫们如潮水般整齐划一地离开了这条甬道,骤然安静下来,只余如水的月光铺陈在李澹凝肃的面容上。
姜云看着李澹向自己藏身的墙角走来,经过时却并没有看向自己,只径直走了过去。
口中仿佛有苦涩的黄连味道。
自己果然是在意他的吗?
目光跟着那道月白的身影,一直到了甬道尽头。
李澹终究没有回头在看姜云一眼。
旭日即将东升,明日就是除夕,是新的一年。
这一年里,自己究竟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从离开魔宫的那一天起,自己就被困在这一方逼仄的天地里,进退维谷。
而离开皇城的这一刻,姜云仿佛骤然明白了什么,就如同一尾来自波涛汹涌却宽广自由的大海深处的鱼儿,跃入了一方小小的莲池,就如同一只翱翔苍穹的雄鹰,却飞不出一片迷蒙的森林。
原来,已到了离开的时候。
只是,还剩这最后的一件事......
作者有话要说:
临近完结,感谢看到这里的小天使~~
第30章 纵马天涯
姜云猛踢胯/下的红马, 红马嘶鸣一声, 往鄢县方向奔去。
前方有一个清瘦的身影, 骑在马上,衬着熹微的晨光,仿佛散发着淡淡的金光。
待近了, 姜云才看出来是少年云微,“宫姐姐,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你们村, 在去替殿下寻找舞弊案的账簿。”
云微一脸不解地问道,“可朝堂对证已经开始了啊。”
“不管如何,我都要去试一试。只有拿到那本账簿,宁王才有必胜的把握。”姜云秀美的脸上神情坚毅。
云微连连点头, “嗯, 还有一天一夜呢,我们不应该放弃,我跟你一起去。有我在,你才更有把握找到那本账簿。”他稚气的少年脸上满是坚决和大义凛然,姜云的心头也仿佛有一把火在燃烧着,“好我们一起去。”
两匹骏马迎着朝阳, 如利剑般奔向鄢县方向。
上中天, 两人便到了云微的村子,县衙的档案库之前已被云微和玉言翻遍了, 确定不会再有。
两人先往隔壁村子的廖家搜索,廖家已经人去楼空, 可算得上是一片荒芜。
云微家被烧毁的废墟是两人最后的希望,姜云带着云微在他家的废墟里刨挖着,直到天黑,两人都又累又饿,依旧一无所获。
离天亮只有四个时辰了,不禁有些绝望。
苏衍之死,断指案,长孙家灭门案,不管李澹掌握了几件关于王皇后的罪证,但此次朝谈对证的焦点是鄢县的舞弊案,若开始的时候不能够说服皇上,那么后面的几个案子就不能顺利的引出,难道这最后的一件事自己也不能替他办到吗?不管他究竟会不会原谅自己,姜云只是想让自己问心无愧而已。
全身精疲力尽,双手酸痛。
两人气馁地躺在云微家被焚尽的废墟中,仰望着天上暗沉沉的天幕,似乎快要下雪了,叹了口气,呼出的白气,在这寒冷的深夜里清晰可见。
云微丧气地说道:“难道我们就什么都不能做了吗?还是说,我们真的要像父亲所说的去村东头的城隍庙去磕一百个头吗?”
脑海中仿佛有一道光线闪过,村东头的城隍庙!为什么不呢?姜云仿佛被鞭子抽了般翻身跳起,“我们为什么不去试试呢?我相信你父亲绝不会平白无故对你说这样的话。”
云微缓缓的坐起,不解地看着姜云,“你说的是真的吗?真的会有线索吗?”
姜云摇头道,“既然是最后的希望,我们何不去试试,至少比这样坐以待毙的好。”
两人当即到了村东头的城隍庙,不过是一座小小的神龛,安在一棵大槐树下,神龛的前面露天安着一只让人叩拜的草编蒲团。
姜云把城隍庙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结果并无发现,心又渐渐沉到了谷底。
难道这句话果然是云微的父亲随意所说的吗?不行,不能放弃,不如就按云微父亲所说的磕一百个头。
时间紧迫,姜云想着再不犹豫,跪倒在蒲团上,认认真真的叩拜起来,云微几乎看傻了眼,“宫姐姐你在干什么?”
姜云继续磕着头,“我按你父亲说的做。”
云微去扯她手臂,想把他拉起来,“你别傻了,我父亲只是随口一说,他只是一个泥塑的菩萨,就算你磕一千个头也是没用的。”
姜云不声不响地甩开他的手臂,继续磕起来,也不知过了多久,脑袋昏昏沉沉。
抬头看了看,天边已泛起一抹幽微的曙光,还有最后的十个,姜云不敢休息,继续恭敬地叩首,忽然额角触到一个坚硬的东西,这才发现那草编蒲团边缘已经被自己一直持续的磕头,磨得破裂开来,露出一个深蓝色的尖角。
账簿!
原来,云微父亲这句话是在暗示账簿在这草蒲团里,但终究还是拿到了东西。
云微心疼地看着姜云被磨得流血的额角,脸上却也是与她一样的喜悦神情,“账簿到手,现在离朝堂只有不到一个时辰了,我们快点赶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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