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但凡是生气,表情和口气装得再好,眼睛是骗不过人的。
气得狠了,微微上挑的眼尾会浮出浅薄的红色,无声地出卖她的心绪。
所以她现在又是揣度错了,因为她已经不会向另外的方向想。
贺正骁低沉地笑了声,长指捏住她纤细的手腕,略微回头,“忠叔。”
看在乔唯欢眼里,他幽邃的眼底没有半分笑意,过于浓重的黑色,终于现出不近人情的凉薄来。
他竟然就这么走了??
乔唯欢盯着他开阔的背影,“忠叔,你一定要送我回去?”
忠叔沉默不语,眼光扫见乔唯欢低下头,随后蓦地笑出了声,“好,那麻烦您跑一趟了。”
上车之前,刚刚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Lisi,拎着裙子追过来,看看忠叔,再看脸色泛白的乔唯欢,“蝴蝶,怎么了?你要走吗?”
乔唯欢抬手放在车窗的控制开关上,“抱歉Lisi,明天我大概去不成了。”
Lisi张张嘴,乔唯欢已然摇上车窗。
“怎么办夏洛蒂,蝴蝶好像更生气了……”Lisi看那辆车开远,担忧的问电话那端的人:“我是不是做了件错事?”
夏洛蒂半躺在沙发上,肩上虚虚地披着外套,“不,你做得很对。”
“可是……”
夏洛蒂坐起身,唇角冰冷地勾动,“Lisi,不要因为这件事内疚,你没有错。”
是他们之间的信任,一旦出现裂痕,就会摧枯拉朽的坍塌。
还差一点……
挂了电话,递给旁边的西装男,夏洛蒂轻微地咳了两声,“让医生进来。”
其他人悄无声息的出去,医生看着夏洛蒂的脸色,不忍的说:“夫人,您应该开始接受治疗了。”
夏洛蒂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抬手拉开窗帘。
明媚的日光铺天盖地的洒下,微微有些晃眼,那双碧绿的眼眸却不肯合上,纹丝不动地将光色揽进。
“我还有多少时间?”
医生出去后,夏洛蒂闭上眼,环起双臂,半个肩膀轻轻地靠上落地窗。
忽而外面起了阵喧嚣,夏洛蒂倏地睁开眼,冷冷地回身。
伴随一声巨大的“哐当”,门被从外踹开,崔承川英俊的脸上挂着滔天的阴霾,低吼着喝退西装男:“滚!”
单脚勾上门,崔承川的胸腔起伏不断,惊疑地盯着窗边伫立的女人,“那个医生怎么回事?”
他丢掉手里的拐杖,拖着沉重且僵硬的腿过去,“淋巴癌?谁得了淋巴癌?”
夏洛蒂看他一步步逼近,大手扣住她的肩,“我看到的身体报告是谁的?”
崔承川抖着手,轻轻摇晃夏洛蒂,沙哑着嗓音问她:“夏洛蒂,是你老公还是巴奈特要死,嗯?!”
夏洛蒂不错目的盯着崔承川年轻的眉目,冰寒的一声:“进来!”
门外的西装男们本来就是让着崔承川,眼下再不犹豫,飞快地进来。
“给我滚开!!”
崔承川扫开靠近的西装男,然而他四肢残了两个半,到底是被制住。
夏洛蒂没什么表情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是我。”
崔承川全身一僵,狭长的眼眸泛起红色。
无论是他查到的东西,还是夏洛蒂亲口说的话,都让他认识到这个痛彻肺腑的事实。
夏洛蒂得了淋巴癌,晚期。
她的时间,可能只剩下几十天。
崔承川踉跄地晃了下,单膝跪到地上,绷紧了下颚抬眼,“……你疯了?为什么不住院治疗,你不想活了??”
“那不重要。”
夏洛蒂似乎全然感受不到对面男人浓重的情绪,她脚步轻轻地踏过地板,深深地弯下腰,平视崔承川的眼睛,“莫里斯,我让你知道这件事,是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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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塞西尔”(4)
……
忠叔尽忠职守的把乔唯欢送回庄园,路上,车厢里一片沉默,忠叔偶然抬眼,瞥见乔唯欢低着头。
晦涩的光线之下,搭在膝盖上的手指细长白净,猫眼无精打采地挂在手指上。
“少夫人。”
忠叔看乔唯欢没有抬头,纹丝不动的维持一个姿势坐着,忍不住叹了口气,“少爷一定要您回来,是因为伦敦现在很危险,少爷不想波及您。”
乔唯欢眼睫微颤,低低的应了声,“嗯。”
忠叔说的,不一定是真的。但踏进大厅的那刻她就知道,贺正骁在做很重的事,现在是没有多少时间分心的,所以最后她不给他找麻烦,要她回来,那回就是了。
只是连个商量的余地都没有,还是在吵过架之后。
怎么就不能好好说话,好像一旦谈到这方面的问题,就会变得剑拔弩张。
换了睡衣,乔唯欢散开头发,简单洗了把脸。冰凉的水珠温柔地擦过脸颊,她拍拍发紧的脸,两手撑住洗手台的边沿。
镜子里的女人眼仁乌黑,脸色清白,壁垒分明的颜色,打碎了单薄依然挺拔不起来的脊梁。
贺正骁对她已经有了芥蒂,那他们以后会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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