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风尘四起,兵火漫漫,他心念一转,退到了不为人知的角落里躲了起来,按说这样大的噩耗他应当第一时间赶到城中报知元帅,可不知是为了自保,还是出于心中对周氏天然的愤恨,他竟宁愿冒着可能被段庭庄责备的风险,为了自身安然躲了个清闲。
喊杀声震天。那西戎的将士毕竟是骁勇善战的族类,在濒死的时刻,更是生发出无尽的勇力,对着大夏军左劈右砍,剁一个算一个,砍两个赚一个。
怎奈何大夏军源源不断,左劈右砍也抵不住后续充足,段庭庄算是拼上了自己的老命,今日一定要彻底打败西戎军,没有退路,杜绝如果。
他整好铠甲,手持大刀,带着秦牧、江寒卿等一众将领,杀下城去,自然,有守卫兵的保护,他们安全得多,所谓拼命,不过是为了让城下这些卖命的大夏兵们看见他们的存在,继而为他们拼命。
西戎人越杀越少,西戎王更是早已染成了暗红色,他越杀越勇,竟渐渐浮起了笑意。
最后一个兵士倒在了西戎王的脚下,所有人都住了手。段庭庄抛下刀,拔出腰中佩剑,剑尖指向西戎王的喉咙,眼神中满是胜利者的凌霸之气。
西戎王呵呵大笑,环望着四周潮水般的大夏兵,又意图举刀下劈,大夏兵后退了几步。
段庭庄吼道:“西戎王,我念你也是条勇汉,赏你个体面的全尸,你自刎吧。”
西戎王仰天长笑,愤而起身,举刀劈去,口中囫囵地喊着汉语:“我们西戎只有站着死的汉子!没有屈膝投降的懦夫!”
顿时,数十刀剑插入了他勇悍的身躯。
西戎王笑着断了气。
而身子却还挺挺而立。
日色惨淡,昏黄的阳光洒下,却为他的身子覆上了一层闪闪的金色。
段庭庄也敬重他的勇悍与不屈,下令将他厚葬,赏与全尸。
余下的军士们陆续返回城中。那报信的家丁亦随之进城。他一身缟素地站在段庭庄的面前,不出所料地冲淡了胜利的喜悦。
“老爷!周姨娘与段霭云小姐她、她……她们被害了……”
家丁面色并无波澜,只是担心段庭庄一下子接受不了这个现实,故而说得缓慢了些。果不其然,段庭庄一声暴怒:“什么?!”继而一股热血冲上脑门,眼前一黑,大叫一声“啊!”倒了下去。
江寒卿也在左近。他真真切切地听到了“段霭云小姐”五个字,也听清了“她们被害了”的言语,这一信报有如当头一棒,使他心中一凉,呆立于原地。又恍惚间见身边所有人都向前围去,他也茫然地随之向前,不自觉地扶住了倒下的段庭庄。
他渐渐缓过神来,随着众人七手八脚地将段庭庄抬到后营,又看着大夫们来来往往给段庭庄诊病。段庭庄渐渐醒了过来,他心下哀恸,让身边的人都散了。屋中只剩他自己时,两行老泪便淌了下来。
他不是不知周氏的恶毒,只是,毕竟夫妻一场,心中总归哀伤。而段霭云的死更是深深触痛了他,母亲无论做错了什么,女儿总是可以被原谅的……他一直这样想,也一直这样惯着段霭云,不知段霭云的暴戾与奸狠,是不是也与他的纵容有关。段庭庄更伤心的是,江寒卿这次也算是立了大功的,在段庭庄的保举下定可以加官进爵,而段霭云本可以嫁给江寒卿,这样他的荣华富贵便更稳固了,怎料……竟发生了这样的事。
他将江寒卿叫了进来。江寒卿甫一进门,便大哭了出来,跪在段庭庄面前,攀着他的脚。
二人深深伤心了一阵。缓了缓,江寒卿淌着泪对段庭庄说:“寒卿此身,受元帅恩情太多,无以为报。元帅,若您不弃,我江寒卿仍愿一心一意追随您,虽然我和霭云不能结为百年之好……”江寒卿的声音又起了哭腔,“但您若愿意,我日后就是您的儿子。”
段庭庄听此,心下宽慰许多。又想到周氏段霭云二人的惨死,与江寒卿又伤心了一阵。
过了会儿,段庭庄定了定神,将那家丁叫了进来,仔仔细细地盘问了一番。他沉思了一阵,心下已锁定了行凶人。
家丁退去。段庭庄与江寒卿又密谋了片时,继而整了整衣冠,走出门去。那些将领纷纷劝慰段庭庄,浅叙了一刻。如此噩耗当前,段庭庄还能在这样短的时间内凝神静气,真不愧是元帅,人们纷纷对段庭庄表示敬意。
至此,全军上下回到了正常的轨迹上:庆祝一番,整顿军马,部署守城军力,班师回朝。
皇帝对这次段庭庄的大胜,予以了无上的荣光:京城里里外外洒扫干净,红绸连绵,红毯铺地,百姓们在道旁拥挤着围观,为路过的军士们献上自家的美酒美食;满朝文武均列队在皇城外迎接,而皇帝则亲自到宫城城门处迎接大胜归来的大夏军。
一阵官腔恭维夸赞后,皇帝当场令公公宣读了圣旨:段庭庄晋升太尉,总领军事,江寒卿主管兵马司,而皇帝体恤段庭庄家中新逢丧事,准许将周姨娘以夫人之礼厚葬之,段霭云则加封“郡主”,以慰臣心。其余将领与全军,均获不同封赏。
一番繁复热闹的封赏与客套之后,这些人终于等到了回府歇息的时候。江寒卿自然是跟着段庭庄回段府休息。此时的段府,满目惨白,异常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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