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气了一通,颜含玉才觉得畅快。
这反而更像在闹小孩子脾气,分明就是越活越回去了。
如今这般性情怕就是因为身边的人都宠着她,让她越发肆无忌惮。
进了主帅营帐,见赵贤独自背着手站着,眉间郁郁,心事重重。
她静静站在旁边,柔声开口,“可是京城出事了?”
稍顷,才听他温润的嗓音响起,“嘉秀……”
他垂下眼睑,声音轻不可闻,“她出家了。”
颜含玉怔住。
赵嘉秀,不正是三公主?
三公主出家,岂不就是跟上一世的命运一样。
可在不久之前,她还见到三公主,那个明媚开朗的三公主,言笑晏晏的跟她说话,怎会突然要遁入空门?
再看赵贤的神情,分明隐含自责。
“临哥哥。”
她上前,轻唤一声,一双手轻轻碰到他的衣袖。
当时在军营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
他定是因为把三公主赶了回去,心生自责。
“三公主,为什么要出家?”
“我只知她回京之后就不肯嫁给潘杰,执意找皇叔退婚,皇叔不答应,她抗拒不成,便剃了头,说要出家,再不嫁人!”
赵嘉秀来边城早就已经透露心迹,说没见过自己的未婚夫,就是想见一见潘杰,当时她根本就没有表露不愿嫁。
再有皇帝赐婚,旨意一下,便已成定局,如若她早就不愿意嫁,也不会等到这么久才会拒婚,就算不想嫁,也不会做的如此决绝。
难道是回京的路上发生了什么状况?
又是怎样的事让三公主如此义无反顾的选择退婚?被迫出家?
“临哥哥,你别怪自己。”
上天编写的命运,真的难以改变吗?
“我没怪自己,只是为嘉秀觉得可惜。”
怎会不可惜呢?
一个少女,一段时光,一场命运,无法改变的结局。
大好年华,便青灯枯伴,这一生等于完尽了。
而这所有的人都在往她印象中的结局走。
二人静默,心思各异。
“玉儿……”
她本是半低着头,听到他唤她,抬起头来,目光对上那双温暖的瞳仁。
“我怕是留不了多久边城了……”
“就算是两军止战,可战事后还要划分两地疆域,军队也要驻守,你是此战主帅,怎么说也要主持整顿军民的大局,这样算起来至少要驻守半年的吧?”
“我收到京城密信。”他递过去一封信札。
颜含玉细看,信中内容简短,明了清晰,京城内外的事都有。
第一件事就是三公主出家,然而最后一句话让她惊诧不已。
“秦时明月汉时关,
王门侯邸尽朱轮。
登龙有路水不峻,
基君闻早冠宜挂。”
一段诗,却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藏头诗。
秦王登基!
秦王领兵在外,兵权握手,却突然出现这样的话,分明是陷秦王于不义。
“想是这藏头诗如今已经传到了京城,传言弥漫,根本就没办法控制。等传到朝堂,让我回京的旨意也会快到了。”
两方交战,却在战事未平,大胜之时被召回京城,另遣将领来担任,功绩也没了,之前所做的一切岂不都成了无用功?还让他人占了便宜?
颜含玉心有不甘。
可若是旨意下达,赵贤抗旨不遵,逆旨而行,便是难逃罪责。
“碑文出现在西夏边境,此事会不会是西夏人从中作梗?”
“说是西夏人所做,倒不如说是受辽指使。西夏立国,曾受辽恩惠,自愿称臣,但毕竟西夏根基不稳,若起战事,他们自顾不暇,如今这般,分明是想引起我朝内乱,辽人便趁虚而入,让中原再次生灵涂炭。”
“辽人真是可恨!”颜含玉恨恨道,“皇帝本来就容不下你,如今出现这刻在碑文的藏头诗岂不是火上浇油。”
“辽人能想出这种办法,说明……”
“说明什么?”
“有些事天下人不知,但是朝堂上的人都清楚,辽人以攻心之计,说明朝堂上有奸细。”
“奸细?契丹人的奸细?”
“嗯。”他应声。
“朝堂上竟然有契丹的奸细?”
颜含玉难以置信,却见赵贤正襟危坐,神情淡然,便开口反问,“难道你知道这个奸细是谁不成?”
“只不过更加确定了此人而已。”他沉沉稳稳,了然于胸。
“是谁?”颜含玉更惊讶了。
“官职不高不低,却也能影响朝局,此人不简单。”
颜含玉更好奇了,还要深究。
但见他抿唇轻言,“玉儿,现在我们有个要紧事,不能耽搁了,让人准备准备出发了。”
“哦哦,我这就去让人准备。”
他们眼下最要紧的确实是去原定地点谈判。
一切都准备妥当,却在离开的时候,出了个小小意外。
“阿容,阿容,你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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