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才知道那个瘦高眼镜有个很霸气的名字,叫苍穹。姓苍原本就不是特别多见,再加上后面的那个字,更是少之又少。
彼时,因为出现了那么一个插曲,裴明珠早已没有了表演欲望。在回宿舍途中,面对她眼神扫射的时候,我特别讨好地笑了笑,道。
哇!你的目标是改变世界,他的名字叫苍穹,世界和苍穹,好般配啊!
这个说法终于让裴明珠缓了许多眼神的力度。
在事情发生后的第三天,我在自习楼下碰见了苍穹,对方依然是斯斯文文的样子,我从他身边走过,故作没有看见不与他照面,似做贼一般地,生怕被裴明珠误会,谁知他却叫了我的名字,甚至发神经的开始吟诗作对。
同学,这是不是传说中的有缘千里来相会?
因为这样毫无营养的搭白,我对他的印象立马蹭蹭跌到谷底,于是我头也未回,撒丫子跑了好远,然后掏出手机给裴明珠发短信,难得地愤慨。
你要是真和那只苍穹有什么交集,我就毁了你的世界!
谁知裴明珠却误解了,她回短信的速度奇快,她说不是吧,难道你也喜欢上他了?难道我们要演一出世纪争夺战了?难道从此以后我们的立场要从同仇敌忾变为势不两立了?!
她一连几个难道,把我劈得特别焦,直到我当面给她复述了事情发展的经过结果。听完我的复述,裴明珠一把扯下脸上那薄薄的一块面膜,原本就大而水灵的眼睛盯着我,特别惊奇地说了句,没想到……他还如此有才……
只是此后,裴明珠却再没有提起或者关注过那个男生,但这笔帐她却硬生生地扣在我头上,理由是,大概苍穹原本是正常的,自从扶了我一把后,被我这个神经病感染所以不正常了,所以是我的出现直接性地扼杀了她的暗恋……
那个暑假,妈妈打来电话问要不要回家,说是爷爷从乡下过来了,想要见一见孙女。接电话的时候裴明珠在场,她看我一幅惊恐的表情,细问之后很不厚道的笑了起来。
或许在大多数人的记忆中,对于爷爷奶奶的印象都是慈祥的,和蔼的,在自己挨打时候会充当救兵的天使,可是在我心目中,我爷爷在我生命中充当的角色就是撒旦,而且是拿着武器随时会攻击我的撒旦……
爷爷是老一代干革命的,新中国解放以后卸甲归田,在乡下修了一座老式庭院的房子,种花种草,悠然自得。那时候我才多大?十岁左右,整个夏天都被蝉鸣鸟叫充斥着,原本是应该和小朋友挥汗如雨玩儿得不亦乐乎的年纪,我却被爷爷逮着同他一起看各个频道的电视新闻。
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那时候,黑白电视机里正在说一条关于日本的消息,大概我从小就具有拍马屁当狗腿的气质,所以为了让爷爷高兴,我似懂非懂地哇了一声,随即说,原来皇军……
结果一句话未完,被当头一个爆栗,敲得我眼花缭乱。我抬头,瞄见爷爷相较于平常更加严肃的面孔,又疼又害怕,连哭都不敢,看他的白花胡子轻轻抖动。
鬼子就鬼子!什么皇军!
……
这件事情,被裴明珠拿来当笑柄好多年,乃至后来,陆轻舟也用这件事情对我进行了严加鄙视。他眼角微微向上挑,眼底有细碎的光在流转,附带了许多戏虐。
夏平安,你骨子里天生就有卖国求荣的劣根性,所以谁当你的朋友都会特别倒霉,你看,你连国都敢卖了,卖友简直就更不足挂齿。
第15章 我现在住的城市,它从不下雪。
望城从来不下雪,可每年夏天,那凤凰木上便开满了整整一枝头火红的花簇,洋洋洒洒落下,有君子舞剑佳人在旁的古典之美。
我和裴明珠在这个城市生活了三年之后,都对它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好感,它拥有所有城市该有的繁华,同时拥有许多城市没能带给我们的安宁。之所以会来,也是因为它是唯一一个离家不远的大城市,只有十个小时的火车程,在思念无处寄放的时候,我和裴明珠还能在夜里矫情的眺望C城的方向,无语哽咽。
遇见陆轻舟那天,我和裴明珠正一起逛商场,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我不自然的扯了扯身上那套紧绷的白领套裙,任身后专卖店的柜台小姐一路鞠着躬甜甜地道欢迎下次光临。我觉得心里铬得慌,于是微微侧头,尽量保持端庄地对着裴明珠的方向道。
我怎么觉得她在说欢迎光临的时候,那感觉好像是在对我们说欢迎这两只猪下次再自己走进屠宰场呢?
当然,裴明珠根本没有理我,她越来越不屑于同我讨论这些关于金钱的粗俗话题,在越成长之后,她所接触的东西层次就已经嗖一下的又上了个等级,哪怕我直到走出门的这一刻,都还在后悔我是为什么要听她教唆走进这家店,花那么多张百元大钞,只为换一件与200块的路边店样式几乎相同的裙子,唯一的不同只是它多了一个惹人注目的标志。
听完我的话,裴明珠好整以暇地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道。
我在考虑要不要再进去挑一把伞呢?看这天气好像要下雨似的。
语毕,从她那精致的小提包里掏出第X代的触屏小苹果,查看天气。周围不断投过来注视的目光,我理解不了他们眼神中的含义,我唯心的想,是否我穿上这样算是有些奢侈的衣服,气势上应该也同裴明珠是天壤之别的,她是公主,那从我的言辞中完全可以听出我就是一女仆的命。这想法令我突然升起一股想逃走的念头,于是我的脚步越来越快,方走出大厦,果然被裴明珠的乌鸦嘴言中,下起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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