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大王站起来,走到他们跟前,弯腰盯着卫鲮看了一阵,突然破口大骂:“妈的,老子的爹就是被卫辽杀的,真是老天开眼,竟让他孙子落到我手里了。”
弦合陡觉汗毛倒竖,原来是仇人,怎么不早说?她忙挡在卫鲮身前,那劈空落下的大刀堪堪举到鼻翼上,她强自按捺下不安,道:“别杀他,他爷爷死那会儿他还没出生呢,你们有什么恩怨可跟他没关系。”
山大王阴悱悱地盯着她,眼睛掠过一道凶光。她忙说:“那个我们家也有钱,你给我兄长去封信,他肯定给你。”
他盯着弦合看了一会儿,发觉她肤若凝脂,琼腮红唇,美的不得了。将刀收回来,饶有兴致地俯瞰她,问:“你兄长是何人啊?”
弦合一怔,为难起来。总不能说她兄长是陵州太守,这来头太大,怕是要把这山大王吓得立刻将她杀人灭了口。
她转了转眼珠,道:“我兄长是当兵的,大头兵。”见山大王面露不屑,忙道:“虽说是大头兵,可我们家世代经商,有钱,我爹就是为了光耀门楣才送我兄长去当兵的。”
山大王一摆手:“当兵的我不惹,谁知道他攀着什么样的关系,万一来一群人把我这山头平了怎么办。”
弦合几乎快要绝望了,哀声道:“那您说怎么办啊,您好容易抓了我们这几个肥羊,若是不捞一笔就这么杀了,那多亏啊。我们可都是有钱人,您再抓的可不一定就是我们这么有钱的了……啊……”
一声惊呼,那山大王直接将她头顶的束冠揭掉。长发披洒于脑后,如瀑般乌黑莹亮,愈发趁得眉目婉秀,下颌精致。
他色眯眯地凑近弦合:“果然是个女的,我这一遭可真是不亏。”
弦合往旁边一闪,那山大王扑了个空,落盏和卫鲮合力将他撞到一边,落盏哆嗦着道:“你别胡来啊,她可是……”被卫鲮瞪了一眼,悻悻闭口。
几个小喽啰上来将二人绑住了,山大王趔趄了几步,一把将弦合扯过来:“我管她是谁,落我手里就得给我当压寨夫人。”
卫鲮挣扎着要上来救她,反被摁在地上踹了好几脚,她欲哭无泪,一边躲避着山大王的咸猪手,一边想对策。
可这对策还没想出来,就被外面一声疾呼给打断了思路。
一个喽啰连滚带爬地进来:“大王,不好了,有土匪攻上来了……”
山大王将弦合放开,问:“多少人?”
“漫山遍野的,足有上千人。”
山大王脸色大变,也顾不上他们了,忙拿起刀出去迎敌。
弦合挣扎着去看卫鲮的伤逝,幸灾乐祸地想,土匪遇上土匪,最好咬得天昏地暗,再也无暇顾及他们。
三人挣扎咬开了绳索,正要往外跑,忽听外面疾风中夹杂着脚步声,叠踏纷涌,好像比刚才人更多了。
弦合在心里哀嚎,不会吧,这到底是哪一方赢了。
门直接被踹了下来,来人一脸杀气,头顶落满了雨水,穿着裋褐闯了进来。
弦合一愣,把受了伤的卫鲮放开,直接扑了上去。
“哥哥。”
余思远紧紧揽住她,摸着她的鬓发,敛去一身的冷肃,柔声说:“别怕,哥哥来了,不会再让别人伤害你。”
……
余思远自魏营出来沿着云州搜寻了许久,全然不见弦合的踪影,便料定是让江叡说准了大约是折在了云山里,便让手下换下戎装,穿上裋褐进山搜寻。
此处穷山孤隘,却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人烟稀少,没费多少力气便锁定了目标,将之歼灭。
他们一行人寻了个山洞,生起火取暖,只有卫鲮,站在漫天的雨幕中望着万丈深渊出神。
他方才已将治疗虫疫的药方写下,余思远本要顺手给弦合,但虑了虑直接揣进自己的袖子里。
这山峦之中,迢迢云峰,戚戚冬雨,好似一幅末日图景。
弦合担忧地看着卫鲮,撑着伞走到他身边,听他道:“弦合,你看这万丈深渊,若是人掉了下去,大概不会有生路吧。”
弦合吓了一跳,以为他要想不开,忙道:“你……你……”
卫鲮缓和一笑:“你放心,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在想,若是我不甚掉入了万丈深渊,有你和余大将军为证,卫鲮已死,过了一段时间,长安里出现了摄政王的后人,那么大概不会连累卫家的人了吧。”
弦合默然,这倒是可行。可是……江叡知道他是摄政王的后人啊。她咽了口唾沫,将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江叡又不是个杀人狂魔,不至于牵累卫家。
“可……春瑜怎么办?”
卫鲮淡然道:“有人管他。”
是了,卫家就算不管,齐家也会管。
弦合想了想,觉得这并没有什么不可以,人生在世,若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那还有什么意思?
在卫鲮所不知道的前世里,他已经遗憾死去过一次了,今生,他为什么不能去走自己想走的路。
抱拳,郑重了声音道:“那……珍重,放心去吧。”
卫鲮凝着她微笑,瓢泼大雨铺陈于他的身后,雾霭缭绕于群山之间,他的笑容好似雨后初霁的彩虹破开了这阴霾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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