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又恢复了清清静静的状态,弦合反倒觉得心里安宁,她恍然发觉,其实自己并不怎么喜欢和文寅之出去应酬。
躲在深宅里,外面关于派质子入朝的传言甚嚣尘上,些许已传入闺中。起先弦合还不以为然,但过了些时日她猛地反应过来,魏侯可不止有江勖一个儿子,也并没有王法规定选派质子一定要是不甚中用的幼子,立下功劳的长子未必就不能去了。
她被这猜测激出了一身冷汗,纵然前世江叡是真龙天子,一路扶摇没有能挡住他的。可今生许多事已改变了,改变固然可以避开灾祸,但有时侯也会扭偏了既定的路线。
就在她惶惶忧虑之时,姝合却先慌慌张张地找上了门。
她肚腹微凸,也有些显怀,穿了件薄衫,脸色苍白如纸:“弦合,你姐夫已有一月没从越州来信了。”
弦合宽慰她:“越州遥远,音讯慢些也是有的,况且姐夫新官上任,忙起来顾不得写信也未可知。”
姝合急得直跺脚:“你不知道。你姐夫往日都是每隔五天来一回信,嘱咐我好好养胎,顺道也报个平安。可是这个月连着半月都没消息,我便一连给他去了好几封信,若他无恙,见着信怎么也该给我回一封,却音讯全无,一定是出事了。”
弦合听出些眉目,不禁蹙了眉:“姐姐,你为何认定姐夫会出事?”
“他在去越州前三公子来过家里一次,我偷听他们说话才知道,你姐夫这次不是去越州督办军务这么简单。新军驻守越州,三公子不想让齐家染指,才让闻州去掣肘他们。可是,齐家是何等权势,闻州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官,能奈何得谁?”
说完,姝合忍不住捻起帕子抹泪。
弦合眼珠转了转,脑子飞快地运转,这个时候她父亲自然是靠不住的,他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救,岂会去救女婿?而余思远又远在靖州,鞭长莫及。思来想去,也只剩下江叡可去求了。
她定下心神,依照记忆里江叡临去夕山时给她的纸条,让落盏去门房上找个人,向他传些话。
安排好这一切,她便坐回来安抚姝合,心想,江叡做到这地步,是当真打定了主意要跟齐家翻脸了吗?自从上一次随他跟踪徐年,知道徐年背后是齐家,亦知道前世余思远的死很可能是齐家所为,她心里便陷入了矛盾。
一厢,觉得江叡必舍不得齐家这个靠山,心里暗暗恨他。一厢又抱着一丝希望,觉得江叡会是个重情义的人,不至于继续与齐家纠缠不休。
如今,知道他与齐家早就暗怀异梦,为何却高兴不起来。
是在担心他吗?
弦合猛地摇了摇头,疯了,自己一定是疯了。
她和姝合坐了没多久,落盏就回来了,她附在弦合耳上说了几句,弦合收敛了神色,道:“姐姐,我们先随你回家,三公子在你家里等我们。”
姝合神色仓惶地起身,蓦地,又站住:“不行,这事我一直瞒着婆母,不能让她知道,她若是知道了,定会担心的。”
弦合道:“三公子做事向来周到,不会不顾忌陆家老母,我们先去,他许是另有安排。”
她这话说完,猛然发觉,含了些笃定与信任在里面,信任,竟是对江叡?
定是这些日子琐事太多,她已有些混乱了。
这样胡思乱想着,她们回了陆宅,果然见江叡是徘徊在宅门口,仅带了银鞍一人。
姝合忙奔上去,抽噎着问:“三公子,闻州可会有事?”
江叡神色凝重了,但很快若无其事地疏开,道:“不必担心,我打算亲自去一趟越州,不管发生什么,我定会将闻州安然无恙地带回来。”
弦合上下打量了他,见马背上果然搭着佩剑和小包袱,萦绕心头一点忧色层层加深,直到最后揣不住了,才道:“你去越州?齐家指不定正等着你去呢,好将你生吞活剥了。”
这话一出,姝合歪头看她,她这才意识到他是为了救姐夫才去,这话说的,竟有些里外不分的意思。
江叡却低头笑了,笑意深隽,一直染入眼底,仿佛亮了满眸的星星熠熠。
弦合被他这样子惹得有些恼,但还是没忍住,问:“就算要去,也该多带些人,你这样单枪匹马,万一出什么事该怎么办?”
江叡敛却笑意,可眉梢间仍旧带着欢欣的痕迹,他肃然道:“我若是带的人多了,难免会泄露出去,让旁人知道了祸患无穷。”
弦合想了想,猜他大约是怕让人知道他与齐家生了嫌隙。
她正琢磨着该怎么办,却听江叡含着笑音地问:“你若是不放心,那么跟我一起去越州可好?”
弦合抬头看他,他声色皆暖:“越州与靖州相离不远,你就不想去看看伯瑱吗?”
第38章
弦合听他提起伯瑱,心动了许多,犹豫不决地看看江叡,又去看姝合。姝合的颊边还挂着泪痕,敛却了柔弱神色,几分肃正地看着妹妹:“你回家去好好待着,如今时局纷乱,你一个姑娘家,不要轻易出去抛头露面。”
她言语凝重,让含了几分诱哄的江叡也不自觉安分了下来,他垂下眉目,眼梢微挑,勾了弦合一眼,些许遗憾地将邀她同行的打算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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