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叡却多有不舍,道:“我耽搁不了多少时日”,看了看弦合,又道:“至多两天,再晚两天走行不行?”
弦合却又挂念着和文寅之约好了的,贸然爽约似乎很不地道。她做出为难状:“实不相瞒,我这次偷跑到越州是瞒着家里的,万一被我爹爹知道了……”
江叡不好再拦她,唯有不情不愿地给她指派了两个侍从,护送她去官道。
可到了第二日,江叡抱着弦合的包袱,跟在她身后,反复嘱咐两个侍从在路上提高警惕,保证好弦合的安全,说了一路,走到外城,看着柳荫下的文寅之,脸突然黑了。
文寅之一改往日长袍大袖的儒人打扮,很是轻快爽利,还在腰间别了把剑,笑着上前与江叡打招呼,又自然地从江叡手里将包袱拿过来,向着弦合道:“三姑娘,咱们快些走吧。”
弦合心里坦荡荡,事无不可对人言,将文寅之意欲投靠余思远一事粗略说给江叡听了,他听了之后没什么话,只盯着弦合看了半天,直到看得她发毛,才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弦合这一路都在纳闷,这祖宗又怎么了,阴晴不定,跟那三月的天似得。
文寅之却看出些端倪,在马背上晃悠悠地问:“三姑娘,三公子是不是对你……”他红了脸,吞吞吐吐。
弦合心想,不会吧。要说前世虽然是她先对江叡生出些旖旎心思,但江叡始终待她如兄长般照拂,说到底,他对她的好和余思远对她的好也没有什么分别。虽然后来他对她做了那么些混账事,可弦合一直将之归结为是他看着一直对自己一往情深的姑娘转投他人怀中不甘心所致。
可若是这一切有另外一个解释呢?
不,弦合猛摇了摇头,除非是见了鬼,可……她又忍不住想,为什么不能呢,也许江叡一门心思要与齐家解除婚约,又待她细心周到,每当她遇上难处就及时挺身而出就是因为……因为他喜欢了她呗。
若是真的,那么他从前闹的那些别扭,今天临行前闹的别扭,就都有了解释,是他吃醋了呗。
弦合觉得自己好像编了个荒诞的故事,越编越觉得真,且这故事还让她不由得心情飘忽,生出些荡漾之意。
就这样一路飘忽着,回了官道上的客栈,让文寅之自行去客房里休憩,她偷偷摸摸跑上去找落盏会合。落盏本在屋里长吁短叹,一眼瞧见弦合,忙喜不自胜地奔上来抱住她,“姑娘,你可回来了,再不回来就要露馅了。”
弦合像纨绔子弟的一般做派那般,揽住落盏,安慰道:“好了,没事,我回来了,等明天天一亮咱们就起程去靖州。”
自弦合从陵州起程,余文翦便给余思远去了信,算着时间,至多三日便可到。余思远在靖州翘首以盼,可渐渐过了弦合该到的时日,一天,两天,余思远有些担心,这兵荒马乱的,莫不是在路上出了事。正想再向家中去一封信,弦合领着大队人马堪堪到了。
第43章
看着弦合安然无恙地到了靖州,余思远总算是安了心,向军营告了两天假,让侍从将后院厢房收拾出来两间,给弦合和文寅之居住。
陆偃光的举荐信颇有用处,余思远当即将文寅之安排在粮监道,主管粮草清运和饷银派征。
稍稍安顿下,弦合便挂念起余思远的婚事,半分试探,半分好奇地问:“哥哥,我听说大伯父给你觅了一门婚事,是哪家的姑娘?你可中意?”
余思远本来抬着茶壶给弦合斟茶,闻言动作微顿,幽润的眸光中划过一丝黯然,唇角却笑意不减,极为随意道:“不过大伯父爱操心,我现下只想建功立业,不想成家。”
弦合趴在桌上,抬起茶瓯抿了一口,笑道:“哥,你可以先成家后立业嘛。”
余思远沉默了一会儿,煞有介事地盯着她道:“弦合,你不怕吗?等我以后娶了妻也许就会和你疏远,我们兄妹再比不上从前,会生出隔阂。”
弦合瞪大了眼睛,愣愣地看他,从他清风和煦的平淡面容上,突然觉出些危机来。
两人正这样大眼对着小眼,侍女推门进来,道:“大老爷来了,说是要见见姑娘。”
弦合忙从凳子上起身,理了理钗环裙袂,惶愧道:“真是失礼,该是我如拜访大伯父才是。”
余思远跟在她身后,宽慰道:“无妨,大伯父慈爱,不会与你计较这些。再说,家中上下都知道,你也是今天才到的靖州,就算要去拜访长辈也得梳洗过后才去,不然蓬头垢面的更显失礼。”
他这一席替自己开脱的话倒让弦合灵光一闪,悟出些什么。这位大伯父余文敬是族中说一不二的人物,在靖州任振威将军,仅次于太守和副守,且资历远比两位长官深,因此颇得敬重。按照前世的记忆,大伯父是个重规矩讲尊卑的人,得知弦合来了靖州,该好好在家里等着她上门参拜才是,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在她连口茶都没喝完的功夫匆匆就上了门。
别是,有什么别的意图吧。
随大伯父一同前来的还有大伯母,她五十出头,体态丰腴,容貌慈和,穿了一件大袖的深褐缎衣,逢人先露三分笑。
她这般慈善面孔,弦合却对她没什么好感。前世就是这位大伯母韩氏和楚二娘打得火热,大约连带着给大伯父吹了不少枕边风,才让向来重宗法规矩的大伯父舍兄长而立余思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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