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名叫“苏衾”的女同学,长相很是美丽,她穿的衣服并不算昂贵,在这个艺体院中,只能算是普普通通。可即便是淘宝打板的衣服,她穿起来也比寻常人好看,她将自己收拾得很干净很漂亮。
她歪了歪头,露出了一点笑意,她的眼神很奇妙,像是在嘲弄方才说只为爱情不为金钱动心的女孩们。
但她不说出口。
她只说:“因为我很爱钱,爱情我可以没有,但我不能没有钱。”
“就这么简单而已。”
贺向南觉得,她嘲弄的不是那些说只为爱情不为金钱的女孩,她嘲弄的对象,从头到尾只有和别人俨然不同的自己。
在这一群还做着爱情胜天的美梦的小女生中,她太过特别了,寥寥几句,毫不掩饰内心,毫不顾忌什么。
她说,我爱钱。
她说,我不需要爱情。
……
但是,如今,她好像与过去说过那样潇洒话语的自己,完全不同。
贺向南望向她疲倦苍白的脸,心下叹息,他短暂的讲师生涯中,从没见过像她一样特别,眼神具有野性的女孩。
苏衾的名字,贺向南过去的几年也曾听过,但他并未联想到那个让他记忆深刻的女孩身上。外人对那个已经过世的陆家家主再娶的女人,评价不多,评价也没什么恶意,只是佩服她能嫁给一个大自己二十岁的老男人而已。
酒局上开玩笑提起陆阳铮,大家也只会说,他再婚后心倒是定了不少,不再和别的女人有什么接触了。大家嬉嬉笑笑,挤眉弄眼,都说他这个老男人怕是被年轻漂亮的老婆勾去魂,难以自拔。
但,他今天来到陆家。看到的真相,却好像不是外界传来传去的,所谓陆阳铮对苏衾是真爱。
外人多说陆阳铮爱苏衾的容颜肉体,他们默认陆阳铮是爱她这个人,不然他凭什么要娶一个家境贫穷的女人做妻子?而他们默认苏衾是为了钱嫁入陆家,因为他们不相信大二十岁的男女间有什么真爱。
毋庸置疑,陆阳铮本人也是这么想的。
只是贺向南却觉得有几分可笑,他为陆阳铮的做作,为苏衾的真心。
贺向南对上苏衾的眼神,他低声说道:“看起来你过得不算好,是吗?”
苏衾呆呆地看着他。
贺向南:“我还记得你当初在课堂上,大声对我,对同学们说的话。”
“你说你不需要爱情。”
“你说,你只想要金钱。”
“……”
陆祁安的眼神渐渐幽深起来,他看到苏衾包在敷料下的手,重重地攥了起来。血又慢慢渗透出来了,她一点不觉得痛。
她目光带泪,一声匆匆的哽咽,从喉间泄露出来。
贺向南拍了拍她的肩膀,宽慰她,“好学生,你既然叫我一声老师,我就劝你两句。”他的长相是典型的冷硬无情,但此刻说的话却十足温情。
贺向南觉得自己的怜悯之心,是源自于他实在看不过面前这个他曾经记忆深刻的女孩,露出这样颓败、厌倦的眼神。
他当初进学校教书,已经年过二十五,他大她约摸七岁。曾为人师长,他那股怜悯就愈发深,尤其是在酒局中,他多多少少也听过些陆家的事。
外人对苏衾的评价当然不算太好,夸她的话永远只有眼光不错,看上了一个多金男人——虽然他大她二十岁。再然后就是她长相很漂亮,实在值得别人再娶她,摆在家里供着。
这些话,贺向南当然没心思对她多说,他只这么劝了两句。
“未来你若是想再待在陆家,这些事还有很多值得你哭的。”
“所以多去外面看看,不管是外面的风景还是外面的人,总有比现在好的。”
……
贺知北坐上车时,还是忍不住瞧着贺向南。他压抑不住好奇心,踌躇很久,还是问出了话来。
“哥,你怎么那么关心苏衾啊?”
贺向南点火开车,他在车内后视镜看到贺楷元抱着他爸沉沉睡了,扯了扯唇,眼中没什么特别的意思。他答:“大概就是觉得她有点可怜吧。”
贺知北“啧”了一声,试探问他,“怎么,你看人死了老公,想追她?不是我说,咱妈肯定不肯你……”
贺向南笑了,他望了眼他,露出点戏谑模样,“怎么,你没听出来我是让她再找一个啊?”
“哎???”
贺向南回过头,淡淡道,“你大概不是很了解国内的事,那些破事我也不和你说了,就刚才看她哭的样子,你觉得陆阳铮是爱她的?”敏锐如他,一下子就猜出来了关键,“指不定防备她做了什么,她才能哭得那么凶。”
“婚前财产,或者是公司股份什么的。”贺向南随手举例了一下,然后说不下去了。
他感慨:“还真是听起来有点可怜,不过这也是别人的家务事,我能帮她的,也就只有让她别再死气沉沉。”
“外头可有不少比陆阳铮要年轻漂亮百倍的男人,也很有钱,她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贺知北:“………”
他艰难说了一句,“我相信你对她是真没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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