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变得更像是一名合格的陆家家主。
这个小小副本给陆祈安带来的影响很大,而苏衾在此基础上,毫无歉意地在第三天款款来到这里,大发怜悯地施以援手。
她用一句简单的“有没有可能,陆祈安留下了线索?”
让大家有了希望。在警方的束手无措,贺知北的不安忐忑下,她的这句话给了他们一个小小的可能。
然后在众人翻找中,她率先找到了压在床板下的纸条。
他们根据纸条上的歪歪扭扭的英文,找到了那个名为“spring”的废旧大楼——实则上,那栋大楼的中文名字是春旧,但是外国人只含糊不清地说了个大概。最后还是苏衾引导,众人推测出这个“spring”是“春旧”。
他们救下了陆祈安。
此时的陆祈安,断了两根肋骨,一根手指,他躺在病床上,以认真执着的目光看向苏衾,他等待她的回答。
“你爸也有这个习惯,他喜欢在床板下藏点东西。”
“当然,我也只是猜猜而已。没想到……你居然也有这个习惯。”
苏衾说完以后,又看了看他手腕上的注射针,和和气气地问他:“还有什么想问的吗?一起问了吧。你今天打的针有安眠成分,恐怕一会就睡了。”
她说话的腔调真的很温柔,许是多年练舞,在艺术环境下熏陶长大,一字一句都咬得很轻松很柔软。
但也有可能是因为她看到他躺在病床上。
他的这副样子,有点像他。
陆祈安察觉到这一点时,心脏像是被她的手攥住了,他的心脏沉沉的,沉沉的,下落、不停。
最终嘭地一声,砸落在深渊。
连回声都没有的惨淡。
他想反驳她,说他其实并没有和陆阳铮一样的习惯,他只是生死关头突然想到了这一个招数而已。
但他最终没说。
陆祈安脸上还有擦伤的痕迹,他不知道为什么闭了闭眼,疲惫而倦怠地说:“……我有点困了。”
“好,睡吧。”
她好温柔,那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比阳光还要和煦,比微风还要柔软。
陆祈安假寐过去,他挺直的鼻梁在阳光下打出一点侧影,锋利冷漠的眼在闭上以后,却有了几分孩子气的委屈,他不知道和谁闹着脾气,眉头也微微皱了。
苏衾却是欺身,给他掖了掖被角。
有那么一瞬间,她的指尖擦过他的眼角。
她的低喃被陆祈安捕捉到,他在巨大的失落与茫然中,感到了难以言喻的伤心。
她说:“真像啊。”
可是分明,她的话语中也包含着巨大的伤心,以及微小的失落。
竟不知道是该可怜谁了。
秋天来了,风从窗户里呼呼吹进来,金桂飘香,沁人心脾。却盖不住她身上的花香,独属于她的温柔的香味。
陆祁安终于再度沉沉睡了过去,他的眉峰却依旧紧紧皱着。
*
陆祁肃:“公司里的事你不用操心,我和我爸都会帮忙的,一些重大的事情我们都会拿过来让你过目签字。”
面对陆家家主,即便是大他几岁的陆祁肃,也依旧态度恭敬。
病房里,结结实实地站了一堆人,放眼看去,有陆祁肃、陆乔琪,还有几名医生准备给他检查身体。
贺知北站在门外,一边给贺楷元打电话,一边看里头的动静。
陆祈安点头,他面带病态,可是眼神不改锐利,他吩咐着陆祈肃将要做什么,等到安排结束,医生们上前给他检查身体。
贺知北:“小元,你陆叔叔人还可以,很精神呢。你不信啊?待会爸爸让陆叔叔给你讲讲电话聊聊天好吧?”
“……”父子俩还说了不少话,大概小元又说了什么,惹得贺知北啼笑皆非,他最后妥协,说道:
“好好好,我知道你要找你苏衾姐姐,我去喊一下她。”
苏衾人却不在这附近。
贺知北没能找到她人,只好对电话里小元说了抱歉:“待会看到苏衾姐姐,我让她回你好不好?”
小孩又吱吱哇哇地不干了,做出哭模样嘤嘤呜呜,贺知北批评他太过粘人,最后好说歹说是挂了电话。
等到再拿回注意力,看向病房时,贺知北才发现里面的气氛似乎不太好。
他皱了皱眉:“怎么了?”并不客气,直接走了进去,陆祈安脸上的表情很淡,他额角有一处擦伤很深,涂了药水,此时红红紫紫一片,可偏偏他生得俊,这伤口也只让他的长相平添几分冷硬罢了。
陆祈肃脸上的表情慌了:“祈安,乔琪她不是故意的,小孩子嘴巴没把,说话不过脑子,我做哥哥的给她道个歉。”
陆乔琪却已经是红了眼眶,十分不服气地冲他们嚷嚷:“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我哥这么辛苦,结果陆祈安你就颐指气使的,你以为你是谁啊?叔叔不在家的时候,公司里的活都是我哥帮忙的,哪有一回来就归你的道理?”
“现在人瘫在床上,还不肯放点权,你以为你是什么封建王朝的皇帝吗?垂帘听政?”
贺知北面色冷了下来。
他还没说话,就听到陆祈安低笑了一声,他声调平静——平静如深海,可是深海下是重重危机,下一秒,惊涛骇浪就将要掀翻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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