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荷回头看了一眼花棚的方向,恭敬道,“今日的事情惊动了老夫人,老夫人便让我过来看看,六小姐说在这里摸到了死人骨头的话老夫人也知道了,下午老夫人请来了法师做法,法师说这口井的确有些古怪,这一次六小姐坠下去没有出事,可保不定以后这口井还要生出些什么事端来,老夫人一气之下便叫人把这口井封了。”
秦莞仍然记得她和茯苓被关在西后院,外面法师做了七天七夜法事的事情,蒋氏的确喜欢这一道,采荷这说法倒是比茯苓听小奴说的在理多了。
秦莞恍然,“原来如此。”这么说着,秦莞远目看过去,只见原本杂乱不堪的花棚之下果然有几个人身影晃动,“晚上就要封好?”
采荷点点头,“正是呢,老夫人忌讳这些,一夜都耽误不得。”
秦莞“哦”了一声,采荷看看秦莞,又看看晚杏和茯苓,道,“这四个小奴九小姐还用的顺手吗?若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可要说啊。”
秦莞弯了弯唇,“我那里平日里也没什么事,自然是顺手的。”
采荷便颔首笑了下,又看了看黑漆漆的夜空道,“今夜无星无月,天气也凉,九小姐还是早点回屋子歇下,免得染了风寒就不好了。”
秦莞点头,“嗯,我正要回去。”
说着话,秦莞转身离开,走出几步回头,采荷仍然站在远处微笑着看着她,秦莞虽然看着她在笑,心底却未感受到任何暖意,她知道,此时的采荷代表着蒋氏。
“原来是因为这样才把井封了,老夫人未免也太信这些了……今日六小姐掉进去,是她自己没看清楚,难道还觉得这井里有什么吃人的妖怪把六小姐拖进去了?”
茯苓低低的嘀咕着,直说的自己背脊一凉。
秦莞没说话,虽然觉得完全不必如此,可这世上真的就有人会把一切归于神鬼之说,看蒋氏平日里信佛清修的程度,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秦莞心底叹了口气,这么大晚上的跑过来,也是她太草木皆兵了。
刘春白日里说的要把井清出来用,晚上却又要封,这前后不一让秦莞下意识的觉的这口井真的有什么古怪,再想到秦霜说的死人骨头,她便坐不住了。
再一想,姚心兰说的或许也是对的,这宅子秦府住了多年,谁会让自己宅子里存着死人骨头?再看蒋氏这架势,分明是不容任何邪崇之物的。
秦莞定了心,便回了汀兰苑,她进了正屋,外面茯苓则看着几个“晚”一起关门落锁,然后才进了正屋,此时已经戌时两刻,秦莞在暖阁等着秦隶。
“小姐,这是今日的药包。”
茯苓早准备好的几个药包拿进来,主仆二人便等着窗外的动静。
一刻钟之后,窗户外有了响动,茯苓上前将窗户打开,窗外站着的仍然是一身黑衣穿着斗篷的秦隶,秦隶看了秦莞和茯苓一眼,拱手一拜,“九妹妹。”
如今的秦隶可说是没了一星半点的傲气,秦莞拿着药包上前,又道,“这两日如何?”
秦隶道,“用了九妹妹的药,脖颈上没出新的溃烂了,只是……”
秦隶说着目光朝下看去,似乎难以启齿。
秦莞眉头一皱,“有什么说什么便是。”
秦隶眉头拧成了个“川”字,面上一片为难之态,秦莞蹙眉,神色趋于冷肃,正要开口说话,秦隶却语声艰涩的道,“只是下身开始发肿……”
茯苓在旁诧异的瞪大了眸子,秦莞却一脸的严肃,“身上发溃,生出疳溃和肿块都是正常的,这是新的药包,大的用来洗,小的是内服,还是一日四次。”
秦隶抬起头来,秦莞便道,“伸出手来。”
秦隶伸手,秦莞将袖子一挽指尖便落了上去,茯苓在旁看的心惊肉跳,秦莞问完了脉,摇了摇头,“药先吃着吧,明日再来。”
秦隶心下微微一沉,“九妹妹——”
秦莞叹了口气,“此病本就难治,眼下只能希望药性能遏制住你身上的溃烂,只是如此见效慢,非一副两副药就可以看到明显效果的。”
秦隶将药包一握,“我自然信九妹妹!”
不管秦隶信不信她,秦莞自己没有把握,她摆了摆手,“明日再看有无好转,你走吧。”
秦隶点点头正要转身,却又忽然道,“今日六妹妹掉到井里去了?”
秦莞没想到秦隶也知道了这件事,便点了点头,“是,不小心掉进去的,人救出来了,也没有大碍。”
秦隶便眸色深沉的看着秦莞,“九妹妹,别去紫竹林,也别掉到井里去了。”
夜风沁凉,秦莞被秦隶这幽沉沉的话听的一愕,正要问他,秦隶却利落的转身离去,看着他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秦莞只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
……
翌日一大早秦莞便起身准备去侯府,既带了给太长公主的药,也带了给魏綦之的腿伤药,用过早膳,秦莞带着茯苓出了府门。
马车不紧不慢到侯府的时候日头已经高高挂在天上,到了府门之前,秦莞却看到府门之外停着七八两宝漆大马车,想到岳凝昨日说的,秦莞不由猜到了这马车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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