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边想着项广白,一边看着窗外叹气。江轩眉在一旁伺候,悄悄盯着我看。
我突然回头,撞见他盯着我的眼神,他刚忙收回去,好似缓解尴尬一般赶紧问道:“娘娘为何叹气?”
“我心中在感慨,过去的美好永远都回不来了。不管多留恋,人生路上却从不能回头。倘若人能不恋旧,这世间就没这么多烦恼了。”
“娘娘心中所想的……是那位和我很像的人吗?”
我一愣,随即答道:“不是他,不过,我也很想他就是了。”一提到屠剑西,我不禁心中感伤,垂下眼睑不再说话。
殿内随即沉默下来,风从开着的窗子钻进来,在我面前吹啊吹,把我的碎发吹乱,在我眼前飘来飘去,就好像从前我看着贵妃的头发拂来拂去一样。
也许他们没离开我,只是被风带走了吧。
“娘娘!”我忽然听见一个干净的少年声音在喊我。
我从失神中解放出来,眼前是一个少年干净的脸,他唇红齿白,玉面青葱,就像初夏的杏子,酸里透甜。
“那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啊?”眼前的少年问我。
我摇头晃脑的回忆起来:“他啊,武功很高,有点孩子气,一见到我就笑,嗯……有时候会有那么一点靠不住,犯驴脾气的时候简直要气死我了,不过,很护着我,对我很好……”说着说着,我不由自主沉湎于回忆之中,话音不由得一落再落。
“那人是一个侠客吗?”
“嗯。”
“我很像他吗?”
“其实不是特别像啦,有那么一两分像,不过,你唱樊梨花的时候,在台上舞刀弄枪,就很像他了。”
他听完我的话,突然一把拉起我的手跑起来,将不知所措的我拽到院子中去,然后放开我跑走了,留我一个人站在院子中间不明就里。
很快,他回到我面前,已经换下了太监衣裳,着一身常服,手上拎着一把没开刃的刀。
我尚未问出口他要作何,他已经在我面前将一把刀飞舞流转起来。
刹那间,我的院子里利刃破空,银光飞舞,侠客在我面前一招一式虎虎生风,每一踢腿每一出拳都十分熟练,像极了重回战场意气风发的那个人。
我已不能言语,不能动作,只是傻傻地瞧着眼前人,一瞬间我突然分不清眼前到底是谁,太像,太像了,我竟真的感觉仿若时光重叠,仿若那人重回我眼前。
眼前人一套动作潇洒利落地结束,我却仍然置身于白日梦里,他走近我,我看着他的脸。
好像有些和从前不一样,从前屠剑西的模样在我脑海中回放,和眼前人好像有些不同,但我麻痹自己忽略这点不同,专心致志地沉湎于过去之中。
“倘若娘娘想看,我愿意为娘娘演一辈子。”我仿佛听到眼前人对我说了这样一句话,然而我此刻恍惚失神,并不能完全判断这句话其中的含义。
“娘娘,奴才是江轩眉。”
这一句话,当头棒喝一般把我唤醒,我突然感到全身无力发冷。梦境抽身而去,我的幻想于此刻走到了尽头。
那个人回不来的,我明知道的。
眼前人跪在我面前请罪:“奴才无意惊扰娘娘美梦,但奴才想让娘娘明白,有些人有些事,真的过去了。无论娘娘多么思念,回不来的就是回不来。”
“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我有些恼,有些怨,我有些恨他把这伤痕再一次撕裂在我面前。
“娘娘,奴才只是希望彻底打破娘娘的幻想,让娘娘不再沉湎往事,得罪娘娘之处,请娘娘降罪,江轩眉绝无怨言。”
我只觉眼前空空,脑中空空,仿佛自己置身于一片苍白之中,不断地被回忆与现在拉扯,不断地向感情和现实投降。
而这片苍白被江轩眉打破了,他对我说,那些是假的,那些是回不去的。
苍白变成了血腥,就像屠剑西临死前抹在我脸上的鲜红,我无言地走回寝殿去,无力,却也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深深地活在现实当中。
第71章 午时见冤魂
为了进一步弄清楚项家究竟和皇后牵连多少,我开始留心起有关皇后的事情来。
我之前从未注意过亲皇后的那些嫔妃们,不过我知道,虽然亲皇后的嫔妃很多,但她们大抵也只是顺势依附,若说誓死效忠,据我所知也不过只有三个人而已,但这三个人可都不是我能小觑的——
首先是李昭仪。这位李昭仪虽不甚得宠,但来头很大,是毗丘国公主。毗丘国是庄朝周边小国,名义上是庄朝的属国。但近十年来,毗丘国国力剧增,早已不受庄朝控制。
随着毗丘国的强盛,李昭仪在宫中也是威势渐隆,如今后宫里就没有人敢惹她。
其次是昆昭仪,与李昭仪不同,昆昭仪出身江湖,是碎玉教圣女。
这个碎玉教,是前朝遗民所创组织,本意在推翻庄朝恢复旧朝,但始终未能成功。
后来,随着庄朝江山渐稳,碎玉教也逐渐发生了改变,其政治意味减弱而宗教意味加重,但仍然被庄朝视为大患。郑则娶碎玉教圣女昆昭仪,其意无非是怀柔招安。
还有一位韦昭仪。这位韦昭仪,来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说大吧,和一国公主李昭仪、教派圣女昆昭仪相比,韦昭仪自是不及。说小吧,韦昭仪来头也不小,她可是太后的亲侄女,是当朝太后亲弟弟的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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