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是不同了,我与他之间。
那晚,郑则问过我,要不要找机会给我把品阶晋回来。
我直接任性地说:“不要,我想要你在别人面前继续冷落我,让你看都不看我一眼,心里却想我想得要命。”
他无奈地说:“那当皇后的事怎么办?直接从美人当了皇后,我会被那些大臣的口水淹死的。”
“那你哄我,哄到我满意,我就答应晋品阶。”
他叹了口气,加重力道抱得我生疼,无奈地说:“好好好,都听你的。”
第77章 我成了糟糠
被贬为美人的十几日之后,我与郑平见了一面。
是郑平主动找的我,约我出宫去玩,我便在他的安排之下再一次躲进了花房的泥土车里溜了出来。
这一次郑平带我去了一间深巷中的酒肆,这间酒肆不仅幽静,其酒香更是只应天上有。我在京城浪迹了那些年,居然从没发现这间酒肆,因此我此番格外惊喜。
郑平叫我出来的理由表面上是为我疏解心绪,实际上是找我喝酒。
自从湘西回来之后,郑平一直称病,宫中大大小小的家宴一概推辞,本该入宫请安的时候也从不露面,我有一两个月都没见着他了。
没见到他的这段日子,我对他牵挂不已。
他自幼尊贵优渥,意气风发得很。得知母妃之死的真相时,他几乎快要癫狂,而后湘西一役接踵而至,我是真的怕他承受不住。
但今日见到的他,却不像我担忧的那样,他并没失智,也没疯癫,而是格外平静淡定。
平静安宁的郑平也没劝我酒,只是在不断地重复倒满酒杯、喝掉、再倒满的动作,我看不下去,便夺过他的酒杯,勒令他不准再喝。
郑平无奈地抱怨道:“你怎么这么唠叨啊?”
“好啊,既然嫌我唠叨,那你还是去找你那位温柔亲爱的飞燕姑娘吧。”
“唉,”郑平长叹一口气道:“她比你还唠叨。我真是惨啊,偷到手的嫂子偏偏都是爱唠叨的。”
我羞红了脸,故作打他的样子,口中骂他说话不正经,便不再理他。
他得逞地坏笑,然后便腆着脸皮来哄我,抱着我说:“但还是跟你在一起最自在。”
“你明明跟飞燕姑娘情深似海,何必还说这种话哄我?”
“没哄你,我说的是实话。飞燕为人严谨深沉,不似你粗心大意,我看着你,总有一种看糟糠之妻的感觉。”
我这下是真的动手揍他了:“你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说我是糟糠,飞燕姑娘是明珠吗?”
他故意气我:“都是自家人,就算你是糟糠,我也不能不要你啊。”
我也故意气他:“也是,都是嫂子和小叔,自然都是自家人。”
郑平语诘,于是动手揍了回来。在斗嘴这件事上胜过郑平使我感到很得意,同时也暗暗疑惑——我跟郑平何时爱上了进行这种毫无意义的斗嘴?彼此明明都被气到却还乐此不疲?
或许真的是因为认识太久,也经历太多了吧。
郑平喝醉了,对我上下其手起来,我有些不情愿,毕竟这里是酒肆,就算再幽静,也是酒肆,这样未免有伤风化。
但郑平力气比我大得多,借着酒劲把我推至角落,动作虽然霸道却也不失温柔,我便抗拒不起来了,不情不愿地就范起来。
其实我不喜欢在这里,但郑平要这样,我也没有办法。我手无缚鸡之力,着实是抗拒不得,而且他如此强势热烈,我的内心同样无力抗拒。
我与郑则郑平都相处甚久,觉得他们二人有许多相似之处,善于谋略、阴险、偏执、还有对于感情的不顾一切。
但同时,他们也极为不同。亲密相处之时,郑则是温柔中不失霸道,内心湿润,难止难休,郑平是霸道中不失温柔,浓烈醇厚,强势主动。
我想起我第一次遇见郑平的时候,那时候我倾慕于他,深深倚赖于他那过人的高傲与风度。这种高傲和风度他这个人的天性,无论何时郑平都是一个这样的人,现在也是。
但现在也与从前有些不同了,从前眼如鹰目傲视天下的郑平已经不见了,他变得沧桑,变得波澜不惊,变得行将朽木。
不知何时,酒肆里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我们两个,也许是郑平早就安排所有人都避开了吧。
这间酒肆位于深巷之中,现下已经入夜,酒肆周遭万籁俱寂,烛光昏暗地随风摇晃着,郑平随意地靠在卧榻上。
郑平面容俊朗,衣衫不整看着颇有缠绵之意,随随便便地靠着,却依旧风度翩翩,家变与战火都没能磨灭他身上那副天家之子的威严,只不过,他的眼神却变得缓慢迟钝了许多。
我此刻很累,非常疲惫,脱力地靠在他身上,不自觉地轻哼着,我温柔地说:“多谢你带我来这里。”
他没答话,只是大手抚摸过我的脸颊。
郑平的手掌宽阔,上面温暖到有些烫。他用手轻轻托住我的下巴,我便觉得自己好似化成了一颗小小的种子,被一只强壮的野兽小心翼翼地揣在胸膛,它带着我独行于荒原与夜色,我感到自己无比的安宁与踏实。
他呵护着我,吻着我,对我说着:“都是因为我,才会害你经历那么多变故。韩将军造反的时候,要不是你想出了主意,我早就死在湘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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