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墩子,鸡喂了吗?”石母手里端着笸箩筐走了进来。
“娘,家里来贵客了。”石墩子疾步走到石母身边道。
“贵客,咱家哪有什么……贵!”石母朝里走道,听见声音一抬头,看见站在门槛上的女人,如掐了脖子的鸭子似的,顿时没了声音。
脚下一软,手里的破箩筐应声落地,筐的针线,鞋底子撒了一地。
石墩子眼疾手快的扶着石母,担心地喊道,“娘,你怎么了?”
石墩子那一声声的娘真是让程连枝特别的不顺耳。
程连枝站在堂屋门口看着石母微微一笑,温柔地说道,“老嫂子,一别经年别来无恙啊!”
程连枝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只比她大两岁的女人,头发花白,满脸的皱纹,皮肤因风吹日晒而粗糙不堪。
因为瘦弱的关系,颧骨更加的突出,眼窝子深,看着刻薄尖酸。眉毛更是粗疏几乎看不见了。
石母斜靠在石墩子身上,双手紧紧的攥着石墩子的胳膊,哆嗦着嘴唇,“墩子,去叫你爹回来。”
“可是你。”石墩子但心地看着她道。
“俺没事?”石母迅速地恢复过来道,“只是许久未见大妹子有些意外罢了。”站直了推推石墩子道,“快去吧!别让贵客久等了。”话落挑衅地看着程连枝。
程连枝看着她装腔作势的样子,不知道刚才谁被吓的手脚发软了。
石墩子弯腰将散落在地上的东西捡到筐里,直起身子递给了石母。
石母笑了笑道,“墩子。”眼神得意地看着程连枝。
“娘,您叫我什么事?”石墩子看着她问道。
“快去找你爹。”石母催促道。
“这就去。”石墩子转身就走,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程连枝道,“刘婶,俺娘身体不好,麻烦您照看一下。”
石母闻言脸上笑意真是不要太得意,尤其看见程连枝的脸眨眼间就黑如锅底,那笑容更大。
心里却算计,她这是知道事情的真相了,想来找后账,只要自己手里攥着墩子,她就甭想翻出浪花来。
眼神突然狠辣了起来,谁也别想阻止她。
石母看着她一身干部服,头发梳着短毛盖儿,眉眼依然是当年的模样,风采却更胜当年。
嫉妒啃噬着她的内心,同样是女人,看看人家的皮肤白皙紧绷绷的,头发乌黑。
俩人站在一起,这明显的差着辈分呢。
忽然让她看着自己生活狼狈的模样,又自惭形秽了起来,低垂着头,躲避着程连枝的目光。
现在程连枝看着她不知死活的样子,真是恨不得上前,扇她两巴掌。
为了后边能顺利的带走墩子,只能拼命的忍着,看你待会儿是否还能猖狂起来。
人都找上门来了,所有的丑陋都暴露在眼前了,有什么好难堪的。
石母抬起头来端着破箩筐,趾高气昂挺胸抬头的进了自家堂屋,当对上横刀立马坐在长凳上刘长征那冰冷无情的视线,又结巴了起来,“你……你怎么也来了?”
“你说呢?”刘长征脸上带着笑容看着她反问道。
这笑容让她很是害怕,她可没忘了,眼前这位从战场上下来的,那笑容中带着嗜血的味道。
他们俩的到来,昭示着事情已经不用隐瞒,所以石母色厉内荏地说道,“你们想都别想?”紧攥着的手心儿里全都是汗。
“这事由不得你。”刘长征风轻云淡地说道。
明明很温和的语气,听在她的耳朵里却是势在必得。
“你们别欺人太甚!”石母气急败坏地说道。
程连枝走过来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她,“这话说的好没道理,到底谁一而再再而三的得寸进尺。”
“俺……”石母的话还没说完,石父和石墩子两人相携着就跑了进来。
“刘老弟,大妹子。”石父怯怯地站在石母的身后,躲避着他们的视线,小声地说道,“你们怎么来了。”
“这不是看墩子去拜年了,想着这么多年没回来,来看看当年的‘恩人’。”刘长征唇角勾起一抹笑容道,只是眼底没有一丝笑意,反而冰冷的很,如冰锥子一般扎向石家夫妻俩。
本就心虚的石父头越发的低了,更加缩在了石母的身后。
石母恼怒的瞪了一眼身后的他,真真是一点儿都指望不上他。
刘长征与程连枝相视一眼,多年不见他还是亦如当年一般怕屋里的。
石父相比当年更加的懦弱了,都佝偻成小老头了。一双眼睛,根本就不敢直视他。
看那胆小怕事的样子,也间接证实了换孩子的主意是她的主意,而他借他个胆儿也敢。
这样的话,还真是连枝跟她谈最好。
石墩子出声替他解围道,“俺爹没见过世面,刘叔别见怪。”
“不会?我怎么会见怪呢?我还得感谢他呢!”刘长征轻轻笑了起来道。
可是这笑声听在石父耳力,犹如催命符一般,让他身体微微颤抖了起来。
“墩子,我今儿带枪来了,咱们去山上打猎如何?”刘长征和颜悦色地看着他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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